紫袍男子動了,在他準備動的時候,齊飛就已經發現了,因為他體內的氣息發生了驟變,而這種變化,只有將神識控制到很微妙的程度才能夠感應得到。
但是紫袍男子並沒有想到齊飛會提前知道自己準備採取行動,所以他的行動很果斷,從捏破煙霧彈,到撞開窗戶,再到跳出去……,這一連串動作很流暢,就像是行書大家的一副字,非常流暢。
既然已經提前發現了異常,齊飛當然不會就這樣讓他逃走,他沒有來得及上前阻擋,但是卻有足夠的時間追上去。他手心裡的火光驟然消失,身形隨著紫袍男子一閃,從窗戶中閃出了木樓,只短短几息之後,兩人便飛出了宋家的院落。
這樣的速度確實很了不起,齊飛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速度比之前自己看到的還要快,比自己預估的也要快,甚至快過了姑蘇燕的御風術。他並不知道這是因為對方摘掉了身上沉重護甲的緣故,只是猜想著,他之前可能是隱藏了實力,就像是之前他被自己偷襲得手一樣,是在故意向自己示弱,好讓自己產生輕視的心理。
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這個人很不好對付,且不說他的速度和修行,單是這份心機都很是讓人忌憚。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即使很有把握能夠打敗他,也依舊不能大意。
就在兩人離開木樓不久後,宋啟帶著數十人從暗道中跳了出來,他們沒有發現兩人的身影,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所以只好以木樓為中心分散開來,從府中向府外地毯式搜尋。
此時已經將近五更天,南浦城中的雞鳴漸漸響起,小巷中的狗吠也跟著叫了起來,但它們並不是因為雞鳴而叫,而是被兩道急速掠過的黑影所驚。
天未明,陰雲散,月亮現,但是月光已經沒有深夜時候那般明亮,揮灑下來的光輝也淡了許多,那光澤,不似白玉,有些透明,更像是翡翠,甚至能夠看到上面的紋路。
屋頂之上,如鬼魅般的黑影疾閃而過,蹭掉了一塊兒青瓦,摔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音,驚得正在燒水磨豆腐的老漢一個激靈,他抬頭一看,又一道黑影飛了過去。老人家的眼神本就不太好使,加上那黑影的速度太快,確實挺嚇人的,一下子便癱坐在了地上,險些暈倒過去。
這個時間,正是守夜的人最困的時候,南城門的守衛是宋家的人,他們並沒有提前被囑咐過要攔截什麼人,所以全都睡得很死,就算有人趕著馬車從城門洞裡碾軋過去,怕也驚動不了他們,更別說從他們頭頂上飛過去的兩道影子。
紫袍男子在城南五里處的樹林裡停了下來,他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速度施展到極致,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如果這個樣子還甩不掉身後那人,那麼再繼續逃下去,也依舊不會有什麼效果。
“喂,你叫什麼名字?”
兩人相距不到三丈,由於有樹影遮擋,他們只能看到彼此的身形輪廓和動作,並不能看清臉上的表情。樹林中的蛙鳴全都停了下來,除了風吹樹葉發出的索索聲外,便只有紫袍男子的聲音。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齊飛本來不打算跟他說這麼多廢話的,因為廢話越多,對方便越有機會從自己的手中逃走,但是不回答也不是自己的風格,所以就來了這樣一句。
“你今天是非殺我不可了?”
齊飛思緒一轉,笑道:“也不一定。”
對方沒有想到他會這般回答,臉上的表情一滯,然後很感興趣地問到:“放了我,你需要什麼條件?”
“我想你理解錯了,我說的不一定,是說我不一定要親手殺了你,我可以把你抓住,交給宋家,讓宋家殺了你。”
齊飛是在故意捉弄他,而且沒有任何掩飾,他的語氣已經告訴了對方:我就是在捉弄你,先給你來點兒驚喜,然後再給你潑盆兒冷水,這麼幹很好玩兒。
紫袍男子突然笑了,如果被捉弄的是個思想頑固、不苟言笑的人,必定會生氣,但是他沒有,他反而覺得很有意思,至少能在死前經歷一場這樣輕鬆的談話,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你太蠢。”方順的語氣中帶著譏誚和諷刺。
齊飛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對方是想要罵自己一句好出口惡氣,來報復自己捉弄了他?又或者是,他真的覺得自己很蠢?
“你也不太聰明。”他的回應比較委婉,至少沒有直接蹦出罵詞。
“你為什麼不跟我提條件?”方順嘆息道,“我讓你跟我提條件,是想要放你一馬,誰知道你這麼不知趣。”
“放我一馬?”齊飛越來越不能理解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為什麼會是放自己一馬?就算要說這句話,也應該是自己對他說才對,他難道還沒有弄明白現在的形勢嗎?又或許,他又想要耍什麼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