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美麗的少女卻冷冷地瞪了石川一眼,輕哼了一聲。
半推半就地,陸群答應跟著石川他們就拍攝現場看一看。
反正現在閒得很又帶著自殺未遂的嫌疑,要是強硬地要離開,指不定他們會不會報警把自己抓過去做思想教育呢。
路很長,陸群癱在座椅上。車內也陷入了沉寂。小丑美女和醉漢都已經像美麗的少女一樣默默看起了劇本,石川則忙著寫著什麼。
明明腦袋沒受到重創,也沒在原始部落玩耍過,陸群腦海裡卻一直有“我是誰”三個字飄來飄去。
我不再是寶寶。我也不再是別人眼裡的前途不可限量的名校大學生。我更不再是清純的像媽媽剛洗好的白T恤那般的少年。
但是我卻也不屬於遵守社會規則,努力生活的群體。本該在過渡的年齡,半推半就地跌落懸崖。哪怕那裡有金山銀山,對我來說和臭水溝又有什麼區別。
陸群想了半天,下了結論。
對他來說,這是並列生與死的第二大難題。而且很可能是獨一無二的問題。哲學史冊裡也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陸群笑了,望著腰間的麻繩,目光疲憊。
可能他這個人,這輩子註定就走不了正道,幹不了正事。無關才能。如果命運存在,那就是命運。如果不存在,那就是本能。
如果是村上春樹,可能會把玩這種情緒。如果是李白,可能會喝壺酒,作首俯瞰世間的詩。
但他不是村上春樹,也不是李白。
既不能享受,又不能俯瞰。
他倒像是看著他們享受,看著他們俯瞰芸芸眾生的一頭騾子。
“到了。”石川大喊一聲,三個人立刻收起劇本下了車。
陸群跟著慢悠悠地下去,頓時啞然。
天上烏雲密佈,驚雷咆哮,地上泥濘亂濺,狂風亂舞。一群黑壓壓的工作人員舉著沉重的器械,表情漠然。
而中間一個木椅上,帶著白色鴨舌帽的長髮女人正翹著二郎腿,手裡拿個黃色的擴音器,正搖來晃去。活像是把那玩意當成蝴蝶刀在甩了,一片愜意悠閒。
陸群猛然一回頭,幾百米開外,一片碧空白雲,陽光普照。
“尼瑪……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小丑美女搖了搖腦袋,嘆道:“我說車怎麼髒得跟跑過越野賽似的,原來是拍到這一場了。”
司機默默走下來,擦了一把臉上濺到的泥水,淡淡道:“不然你以為我會允許我的賽車變成這德行?”
石川笑著點點頭,“多虧有龍哥出馬,不然還真不能在這麼短時間裡趕到片場。”
龍哥冷哼一聲,居然甩了甩劉海,手扶著額頭,開始默默道:“想當年,我趙龍叱吒F1賽場,就說左右兩個對手同時翻車,砸向我的那場比賽,我先打滿方向盤……”
小丑美女拍拍石化的陸群,笑道:“嗨,今天開始大家都是同伴,我叫紫劍櫻,叫我小櫻就行,多指教。”
陸群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還不確定會不會留下呢。”
紫劍櫻卻壞壞一笑,道:“放心,花姐肯定會中意你的,再不濟,我們這兒正好缺個幹苦力的……呃,哈哈,這句話當我沒說。反正啊,石川雖然年輕,但是在花姐身邊很多年了,他的眼光算得上劇組第二準。”
“第二?”陸群看向了那個帶著白色鴨舌帽的女人。
紫劍櫻點點頭,道:“沒錯,第二。第一嘛,估計你也猜出來了,就是我們的導演——末日花,花姐。”
陸群一驚,感慨道:“原來全名叫末日花……好霸氣啊,聽你們老叫花姐花姐,我總是想到七星瓢蟲……”
石川直接無視掉趙龍那熱切渴望聽眾的眼神,笑眯眯地走到前面,對末日花喊著揮起了手。
末日花慢慢轉過頭,一頭黑髮柔順地躺在肩側,白色鴨舌帽壓得很低,琥珀色的瞳孔卻深邃得令人感到有些恐懼。嘴角微微一勾,打了個響指,喝道:“OK,演員都到位了,開拍!”
黑壓壓的人頭開始整齊有序地緩緩移動,各自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絲毫不受惡劣天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