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東城樓上,當值守將親自坐鎮,目光死死盯著遠處的官道,他不是在等洛陽殺來的叛軍,而是在等一個訊息,大皇子李承乾的事情是皇帝親自交代的。
可整整一天一夜了,人沒回來,追去的人也不見蹤影,如果大皇子跟杜駙馬兩夥人都落在叛軍的手裡,那這次的叛亂就棘手了。
終於,就在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暉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遠處一輛馬車出現在了守將視線之內,跟著馬車身後的,是一小股黑色騎兵,那是大唐玄甲軍特有的甲冑裝備。
“快,快開啟城門,立刻派一個千人隊上前迎接,謹防後面有追兵迫近!”守將親自趕下城頭領兵接應。
馬車沒有跨過長安城東邊的護城河,就在邊上停下了,身後的玄甲軍終於支撐不住,剛剛停下那一刻,五百多重甲騎兵戰士坐下的戰馬接連倒地口吐白沫,眼見是不行了。
重甲騎兵本就不擅長遠途奔襲,況且一來一回二百里,幾乎路上不怎麼停歇,馬兒都是靠著上好的精飼料堅持著,到了這個時候,人和馬都到了極限,連主將李君羨都是臉色蒼白,苦苦支撐。
“快,快點救人!”守將大驚。
李承乾一臉憔悴的從馬車裡面出來,吩咐李君羨將家小帶到皇宮覆命,自己跟守將要了一匹好馬,直奔皇宮。
守將看著李承乾呼嘯而去,轉頭找了一圈不見杜少清,“奇怪,不是說杜駙馬連夜追擊去了嗎?怎麼不見人呢?難不成錯過了?”
李君羨悄悄拉住了那守將叮囑道:“駙馬出事了……”
“什麼?出……”
“收聲!為了保護大皇子跟我等,杜駙馬不願讓大家做無謂的犧牲,所以堅持留下斷後阻敵,現在生死不知!
薛禮將軍已經孤身營救了,可是……
哎!此事定要保密,要不然駙馬的家人恐怕接受不了。”
那守將呼吸急促,眼神古怪的看著李君羨,同時掃過了五百玄甲軍,最後悶聲點頭應了一聲,隨即轉身而去。
李君羨知道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那是一種不屑為伍的輕蔑,玄甲軍聲威赫赫,派你們去就是做護衛的,你們倒好,五百人全身而退,讓駙馬斷後?真是恥辱!
是啊,恥辱啊!玄甲軍從未有過的恥辱!李君羨慚愧的抬不起頭,甚至想過以死洗刷,可就這麼抹脖子死了也洗不清。
看著面前黑壓壓的長安城,李君羨深深的後悔,若是之前自己隨薛禮一起,不顧一切殺回去,英勇就義了,興許也就不會揹負這種恥辱了。
李承乾一路縱馬疾馳,所過之處無一人敢攔,就這麼徑直衝到了太極殿外,翻身下馬,跌跌撞撞的往議政殿跑去。
“父皇,父皇……快點救命啊,救命……”
人未到,聲先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穿透了議政殿的大門,傳到了李二的耳邊。
焦急等待的李二聽到第一聲的時候,正要大罵兒子廢物呢,怎麼被嚇破膽子了嗎?回來了還喊救命?
可緊接著他就察覺到不對了,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李承乾不會這邊撕心裂肺的悲呼。
快步走出,正碰上李承乾推門進來,二人撞了個滿懷。
“出了什麼事?是不是象兒出事了?”李二焦急問道。
“父皇,父皇,求你立刻發兵,去救回妹夫,他、他……”
“什麼???
杜小子出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李承乾癱坐在地上激動道:“我們在百里驛相遇,正要返程卻遭遇了洛陽叛軍,為了保護我,妹夫選擇孤身斷後阻敵,現在生死不知……”
“這、這……
廢物!我不是派去了五百玄甲軍嗎?他們沒有追上?”李二大聲喝問道。
“追上了,可妹夫說五百戰不過三萬,不讓做無謂的犧牲,他打暈了我,說要留下擋住侯君集兩個時辰。
我們一路平安回來,可他卻杳無音信,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