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解,杜荷四下看了看,隨後起身出大帳對護衛四周的親衛道:“四周警戒,百步之內不許有人!”
很快四周就戒備起來了,營帳之內的所有人越發疑惑了,這是做什麼?
看到大帳裡面只剩下自己人,杜荷終於開口道:“時至今日也不準備再瞞著各位了,這次大戰是一次驅虎吞狼之策不假,但咱們大唐作為獵人,身邊無論虎狼,都要獵殺的。
所以在這場戰鬥結束的時候,不禁高句麗要滅掉,身邊這群虎狼之師也不能讓他們這般安然無恙的迴歸草原,否則日後成長起來終是我大唐勁敵後患。”
什麼???
不少人紛紛驚呼。
房遺愛激烈道:“青蓮,你怎麼能這樣?他們跟我們出生入死打仗這麼久,你還要殺他們不成?就算不是我們大唐人,可對你我來說也是一起作戰過的袍澤,你……”
身邊的秦懷道拉了一下房遺愛,示意他不要這麼為難杜荷。
杜荷面色木然,沒有回答房遺愛,而是轉頭環視了一週,想聽聽其他人是什麼意見。
李震答道:“此舉雖然不甚光明磊落,但於國來講,卻是謀劃長遠的好事,謀略雖然算不上多麼高明,甚至可以說是陽謀,很容易被看破。
說不定北方三族在結盟借兵之初都想過這個問題,可或是貪圖利益,或是覺得大唐可信,放下了心中的疑慮才出兵打仗。
倘若我們事後翻臉,即便是滅了高句麗,拔了北方三族的老虎牙,可保半島幾十年平安,但我大唐的信譽從此不復,得失之間……不好評判!”
李震的話,幾乎將杜荷的算計說透了,後面本想說話的人,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反倒是房遺愛不滿道:“我不贊成,大丈夫光明磊落,咱們跟人家借兵會盟就該緊守盟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算什麼好漢?
即便是北邊的幾個胡人成了隱患又如何?他們不動則已,膽敢來犯有多少我們殺多少,光明正大的殺服他們,這才是真漢子,讓我戰場背後坑袍澤,我做不到!”
……
眾人看著情緒激烈的房遺愛,有人陷入了無奈,有人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人動起了共鳴。
良久之後,杜荷嘆氣道:“當初在落霞鎮的時候,大兄曾給我講過從夏商周到如今我大唐的歷史,那一課我記憶猶新。
大兄的話今猶在耳:‘若有一日,許是幾十年、或許是上百年,亦或是二百年三百年,大唐後輩子孫只知安逸不知上進,國內遭了災難變得腐朽衰弱,四周虎豹豺狼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候亡族滅種的危機臨頭。
那後輩兒孫,可會埋怨我們這群做人祖宗的,為什麼沒有把災禍消滅在萌芽之中呢?’”
“這怎麼可能,我大唐坐擁四海,強盛無匹天下無敵……”房遺愛不信邪。
“當年大漢孝武皇帝強不強?幾百年後,三國內亂百年,國力衰退!
直至晉朝沒多久,五胡亂華的慘劇,兩千萬漢人被殺得不足三百萬,距離亡族滅種也差不多了。
這段歷史,遺愛,我房伯父給你講過麼?”
杜荷一臉平靜的說完,房遺愛雙目圓睜,蹬蹬蹬向後退了幾步,再也說不出話來。
講過?怎麼可能講過,這段故事在一個胡漢融合多年之後的大唐,記得的人不多了,知道的人有不願講的,有不敢講的,畢竟這個時候胡人融入漢人,連皇帝李二祖上都有幾分胡人血統呢。
如果妄然講這些,說不定還會招來非議,說你故意挑唆漢人之間,挑唆漢人跟胡人之間的仇恨,圖謀不軌,於國不利。
所有人都沉默了,漸漸的一種異樣的氣氛瀰漫開來。
李震沉吟道:“諸位可還記得,咱們這一路打來,途徑之地,這些士卒是怎麼對待高句麗普通百姓的嗎?
當時只以為是他們病員素質不如大唐,現如今再看,他們這些種族的天性如此,若是有朝一日,受欺壓的換成了我們大唐的百姓會是何等場景?
細思極恐啊……”
大帳中漸漸有兵器震動聲音傳出來,眾人循聲望去,竟然是秦懷道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