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兒,你怎麼會這麼想?你這話……讓娘可怎麼活呀?原來在你心中,娘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長孫夫人一下就紅了眼睛,眼淚撲打撲打往下掉。
帶著滿腹委屈就要轉身往外走,可是走到門口卻又回來了,她還記得自己的來意呢,為了兒子,這點委屈算什麼?
“衝兒,不管你心中怎麼怨恨爹孃,娘今天只問你一句話,如果能夠醫治好你的身體,你願意放下過往一切,從頭開始嗎?”長孫夫人近乎哀求一樣問道。
長孫衝沒有回答,嘴角嘲諷一樣笑了一下,隨後有自顧自喝酒去了。
長孫夫人耐心道:“陛下已經開口證實,杜少清有本事連麻風病都能治,所以你身體這點病在他那裡肯定只是小問題。
只要你點個頭,為娘就算把腦袋磕破也去求他來給你瞧病。”
長孫衝的眼睛難得恢復了半分清明,聽到杜少清的訊息,第一反應就是想發火,可是就在他想要摔酒罈子的時候,看到了滿懷哀求和期待的老母親那已經有些微微見白的頭髮,早已麻木成鐵石般的內心,竟不自覺的又軟了下來。
“娘,孩兒求你了,你知道的,孩兒跟那杜少清是死仇,不死不休的仇敵。
您如果要是去求他杜少清,孩兒立時便死在您面前。”
什麼??你……
長孫夫人被嚇得面無血色,登時昏了過去。
長孫衝連忙過去抱住,良久之後,母親悠悠醒來,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哀求道:“孩子,別做傻事,娘聽你的,不去求他就是了,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呀……”
“嗯,不會的,孩兒記下了。”長孫衝含淚點著頭。
送走了母親,長孫衝也沒了喝酒的興致,自己就這麼靜靜的待著,他想了很多,想起了過往的一切。
越是遙遠的記憶越是模糊了,就像小時候的玩伴、和表妹長樂公主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等等,已經依稀只剩下一個影子了。
慢慢回憶起了長安紈絝的日子,後來想到了杜荷杜青蓮,自己的小跟班,因為下毒害親孃被唾棄,被揍成殘廢逃出去避禍,後來……
又想到了另一個跟班房遺愛,現在應該已經去從軍了吧,臨走前還來看過自己,他當時好像也提過杜少清。
現在孃親又提起了杜少清。
難不成我長孫衝這輩子就只能任杜少清擺佈了嗎?
儘管是抑鬱難平,但想起房遺愛如今的出息,從一個呆頭呆腦的傻小子,變成了人人稱道的大將之才。
還有那名聲喪盡的杜荷,也重現世間,竟然也去從軍衛國了,人們提起他的也漸漸少了。
等等這一切,都離不開一個人的影子——杜少清。
就這麼靜靜坐著,心理鬥爭了整整一夜,長孫衝終於下定決心,卻找杜少清談一談,與其讓老孃去低頭求仇人,還不如自己站出來,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太醫館門口,一個頭發蓬亂,鬍子都快蓋住臉,渾身酒氣衣衫滿是油汙之人,從正午開始,已經在醫館門外徘徊近一個時辰了。
因為醫館下午幾乎沒什麼病人了,所以這位就十分的明星,夥計們好心上去詢問,可對方就像是個瘋子一樣,不理不睬,轉身避開,沒過片刻又回來繼續站在那裡往裡張望。
到最後,索性醫館的夥計也就不再管了。
這個怪人的行為,慢慢傳到了醫館後院玩耍的小萱萱耳朵裡了,小丫頭帶著好奇和善意,小跑著出來了。
“這位乞丐叔叔,你是生病了來瞧病的嗎?怎麼不進去呢?
是不是以為身上太髒,不敢進去呀?
沒事的,我們這裡都是好人,不會嫌棄你身上髒的,隨我進來吧。”小萱萱滿臉善意打招呼問道。
長孫衝有些失神的低頭看了看小姑娘,好像表妹小時候的樣子呀,可惜,可惜卻是杜少清的女兒。
想起杜少清,心裡沒來由的就生出一股嫉恨,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猙獰,被機靈的小萱萱捕捉到了,嚇得退了一步,連忙道歉道:“這位叔叔,是不是萱萱說錯了話?你別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