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的是:“好,讓你們拆,懷遠坊大著呢,房屋地契在我手,就不信我不鬆口誰敢動我們自家的房子一下?只要我等不拆,看你們怎麼改建懷遠坊?”
那些平民百姓對這幫人恨得牙癢癢,太可惡了,你們這幫人大富大貴衣食無憂的,卻攔住不讓我們過好日子,簡直喪盡天良,恨不能殺之!
永平坊杜少清那裡,回來的幾個工部管事彙報著一切,杜少清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旁邊的茶几,彷彿早就料到一樣,良久之後開口說道:“按照咱們商議好的條件,爾等一家家去跟他們地契持有者去談,朝廷改建國策在手,就看他們擁不擁護了。
切記一點,由他們自由選擇拆遷條件,即便是堅決不拆,也不要逼迫,記下名錄宅院,回來報給我即可。”
這些工部戶部或者民部來幫忙的拆遷幹吏都是寒門出身,所以忠誠度沒有問題,倘若是五姓七望出身的人,用他們恐怕會出工不出力,杜少清可不敢隨便用。
懷遠坊一處清河崔氏宅院裡面,戶部吏員攜從人正在跟這家主事之人會面。
“呵呵,不是剛在坊門口會過面嘛,怎麼?大庭廣眾之下不敢逼迫,回去請示過你們的主子了?現在追到家裡私下威脅?”崔氏人滿臉的不屑。
“放肆!
本官何光乃是戶部正七品主事,奉朝廷之命協助長安城改建大計,今日前來跟這家房主商議,你們這裡誰是房主?本官指的是房契持有者。”
“切,正七品?好大的官威!
此處房主正是區區在下,清河崔氏門下崔三郎是也。”崔三郎不屑道。
何光知道這些世家大族從來都是眼高於頂,包括這些旁支或者僕從都是,這個崔三郎頂多也就是崔氏的一個管家僕役,正主往往都是做官的,不出面打理自己的生意,生意都是在下人名下。
“朝廷政令,長安城改建需要拆了懷遠坊,依拆遷補償之規定,你可以選擇將此處宅院依照市價變賣給朝廷,朝廷加價兩成作為補償收購,或是你可以選擇改建後自留一處新院子,差價另外補給你。”何光沉穩的宣佈了來意。
崔三郎靜靜的聽完,神色有些恍惚,暗道這樣聽著挺合理的,不是要強佔我們的地方,也不是要把我們趕走呀。
可是想到主家交代下來的事情,這位不敢擅自決斷,再次硬氣道:“那我們要是不願拆呢?房子是我們自己的,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閣下是要硬抗朝廷政令?”何光正色道。
“哈哈哈哈,好大一頂帽子,阻攔政令我等不敢,但想要我拆遷,除非懷遠坊所有人都答應拆遷,但凡有一家不拆,那我的房子自然也不答應拆除。”崔三郎開出了條件,他心想五姓七家約好的,你們恐怕拆不掉。
“好,閣下的條件倒是不算過分,且等著吧。”何光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在他看來,朝廷加價兩成收購,對方已經佔了大便宜的,哪裡也找不到這樣的好事,對方還阻攔,那就是故意的了。
當初永平坊要遷出坊內所有住戶到別處,用作改建長樂之家收容孤老弱小,那時候朝廷可沒有這麼優厚的待遇,強令坊中百姓遷到別處,最多等價等物置換,哪有什麼多餘補償?
杜少清看著匯總上來的懷遠坊釘子戶名單,果然不出所料,裡面五姓七家和其他世家大族的產業約有百餘戶,還有百餘戶竟然是朝中不少王公大臣貴族元老的私宅。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懷遠坊,幾乎涉及了朝中七成上層人士,這也是很多人到這裡來打探訊息的原因,眾所周知的長安黑市源頭就在這懷遠坊。
這次派出吏員傳達下拆遷補償條件就是先禮後兵了,效果也沒讓杜少清失望,第二天的時候,很多後臺官員都命令手下人選擇第二套補償方案,支援拆遷,有些是怕皇帝穿小鞋,有些是不想得罪如日中天的杜少清。
而那些約好的世家大族卻是動也不動,看來是準備聯手對抗拆遷了。
所以杜少清不再猶豫,請來了漢王李元昌,這位長安改建總指揮可是蓄力已久,就等著任務上門好立功呢,一年萬兩銀子可不是等來的。
“少清,我聽說懷遠坊有人暴力抗拆,怎麼樣?是不是到七叔出手的時間了?人馬我都帶來了,嘿嘿,刀我都吩咐磨好了。”李元昌興奮道。
杜少清腳下一滑,心說磨刀幹什麼?又不是去殺人。
“七叔不能亂來,咱們是拆遷的,帶刀用不上,還不如鋤頭鐵鍬有用,快讓手下人換了裝備。”
“啊?不是,你莫非是讓我帶頭去刨地?這是不是有點、有點……我好歹也是個王爺……”李元昌為難了。
杜少清哈哈大笑解釋道:“七叔誤會啦,你聽我說,你可是手持聖旨詔令的總指揮,佔著名分大義呢,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幫阻止拆遷的手腳可不乾淨,你到時如此這般……”
李元昌聽完恍然大悟,大笑著帶兵出門,直奔懷遠坊而去。
還是懷遠坊清河崔氏崔三郎的宅邸,這次崔三郎聽說門外來了三百私兵,嚇得大門都不敢開了。
“開門,本王李元昌,受命擔任長安城改建總指揮,特來視察懷遠坊。”李元昌大喊道。
裡面崔三郎心裡一突,這位漢王是個莽夫,可一向膽小,什麼時候他敢這麼大膽子正面得罪清河崔氏了?
“漢王殿下,這是私宅,我等已經說出了拆遷條件,不做改變,所以今天恕不招待您和您的大軍了。”崔三郎在裡面大喊道。
李元昌哈哈大笑道:“本王接到密報,說你這裡有私挖密道,與他國商人暗通款曲的嫌疑,所以特來檢視,再不開門待查,依抗法之罪處理。”
崔三郎腳下一軟,心道完了,到底是誰先壞了規矩,為什麼這種事情會被捅了出來?懷遠坊裡面,哪家做灰色生意的沒有一條兩條秘密暗道?有些是逃生的,有些是私通密議的。
而長安城防規定,任何人不得私挖密道不得私改地下暗渠等工事,違者重責,甚至最高可獲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