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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回到宮中,就彷彿生了一場大病,臥床不起,神思混沌。
他對子熙的愛早已刻骨銘心,戀戀不忘,而聽子熙的那些關心之語,分明還是愛著他夜離的啊,此時要他割捨,又如何割捨得去?心中也唯願黃金臺能夠早日竣工,好以此來表達他對子熙的愛堅貞不渝,萬世不悔。
然而往往事與願違。
這黃金本是天下珍貴稀有之物,並且貝機國乃是南荒小國,因此幾次徵收下來,各州各郡的黃金都業已出現了枯竭的徵兆,而國庫裡的黃金也日見短缺,眼瞅著黃金臺即將全面停工。
當火南入宮稟明瞭此事後,夜離越加憂心如焚。他內戀子熙,外憂黃金,整日昏昏沉沉,茶飯不思。
火南和朵頤等眾大臣也都急躁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去,無有良策。
如此忽忽過了數日。
這日黃昏,宮衛突然來報:有兩位外邦商人在宮外求見,說要與伯陀商談黃金之事。
夜離聞報大喜,病情立刻好轉了幾分,猛的就從床上跳了下來,一邊穿衣著袍,一邊道:“快請客人到便殿隨候。再傳朵大人,火大人速來陪駕。”
宮衛應諾而去。
不多時,朵頤、火南俱至。夜離遂率二人徑往便殿而來。
夜離抬腳剛一進殿內,便遠遠的覷見一位長袍寬袖者正襟危坐在八角椅上,面塗青靛,腮絡虯髯,雖然是一副商賈的裝扮,卻有十分的威儀。左旁垂袖侍立著一位八字須者,身形肥胖,肅然如屍。
虯髯客早已瞥見眾人進殿,急忙起身恭迎。眾人相互敘禮後,然後各自落座。
夜離坐在寶座之上,問道:“不知大商是哪裡人氏,來我貝機國有何貴幹?”
虯髯客回答道:“在下姓秦名廣,世居中土東南大海沃焦國,奉我主之命前來購買珍珠。”
“中土東南沃焦國?寡人卻沒有聽說過,離此有多遠?”夜離聞所未聞。
“本國只是個小國,不勞伯陀掛齒。離此地――大約也有個萬把里路。”秦廣道。
“萬把里路!這珍珠天下到處都有,大商為何一定要不遠萬里來我貝機國購買?”夜離疑惑不解。
“伯陀有所不知:若論珍珠,普天之下,只有我貝機國的最為上品。民間俚語說:珍珠小,珍珠大,貝機國的珍珠頂呱呱;珍珠大,珍珠小,貝機國的珍珠世間少。說的便是此意,而我國取名‘貝機國’,也正落在此處。”朵頤一旁接過話茬,詳細解釋道。
“竟然有這等事,寡人還是頭一回聽說啊,本國的珍珠果然天下第一,世間少有?”夜離欣然問道。
“的確如此,此地的珍珠多為無核,而且光澤柔和純淨,能夠放射出五彩熒光,實是渾然天成,世間少有,所以在下不遠萬里來此購買。”秦廣道。
“原來本國的珍珠早已名揚海外了!”夜離頗為自豪道,“大商要談的黃金之事,莫非就是要用黃金與寡人交易珍珠?”
“伯陀睿智過人,在下正是此想。在下也來過兩三回了,但都在民間購買,所獲甚少。這次來,無意之間看見伯陀發詔徵收黃金,建造黃金臺,所以在下就想與伯陀做成這筆交易:如果伯陀能夠徵集全國的珍珠賣給在下,在下願以黃金購買;隨有多少,在下都願意全部買下,至於價格嘛,可以商量。”秦廣道。
夜離正為黃金之事日夜發愁,坐寢不安哩,孰料竟有送上門來的買賣,卻不正所謂“山窮水絕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救了他的燃眉之急!
其實看官看到此處,大約也知道這秦廣是誰了?
不錯!此人正是幽冥地府二殿下秦廣王,故意隱去真姓實名而已,而那侍者八字須就是沈官頭。
二人奉幽冥天子森羅王來貝機國收購珍珠(事見《山海經之三子傳說•血濺幽冥》),聽到民間傳聞,便一起進入天都聖宮,拜訪夜離,以翼購得大量珍珠。
聞聽秦廣王那番話語,夜離當際欣喜若狂,便要與秦廣王簽訂合約,命朵頤取筆墨紙硯來。
朵頤遲疑不決,突然伏地啟奏道:“伯陀,此約還是緩籤為妥,微臣有一要事先要向伯陀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