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婉和夏烷各抓住鍾萬一條胳膊,將他攙扶起來。
然後二人御風,提攜鍾萬,徑投宛陵郡北門敬亭客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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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黎御風直奔西邊追趕而來。
那樟樹精被打成重傷,腳程自然慢了許多,逃過百把里路就被簡黎遠遠追上,但它卻不知身後有追蹤者,只顧一路倉皇逃遁。
又走有四五十里地,已到了樟樹精的老巢枯松山猴頭澗,只見它徑鑽入澗中去了。
簡黎堪堪追上,忽見那道黑煙斂入澗內不見了,便料定那澗內必有蹊蹺,因此他頭朝下,腳蹬天,也隨後飛將下去。
那猴頭澗深有百十丈,兩旁生有無數松樹,枝繁葉茂,絡繹披糜,就遮住了滿天朦朧的月光。越到澗下,越是昏天黑地,伸手不見五指。
簡黎下行須時,便在黑暗中瞥見鬼火磷磷遊動,大約有數十之眾。其中有幾朵紅火,光華較盛。簡黎潛落下來之後,便藏身在附近草科裡,探看虛實。
原來這澗底有一座洞府,洞府右旁豎立著一座丈餘高的青石碑,青石碑上刻有“枯松山猴頭洞”六個正楷紅字,在火光飄搖中依稀可見。
那洞府門前,地面比較平整,停駐著十多輛蝙蝠車,正有幾十名鬼兵把一箱箱的鐵箱抬架上去。
從那些鬼兵哼哧啊哧的賣勁使力的樣子來看,便知是沉重之物。
這抬的究竟是什麼物件?
莫非都是黃金?
這些黃金又將送到哪裡去?
簡黎觀察清楚,思之前事,暗自驚疑。
見那洞口把守著兩個執叉的小鬼,簡黎遂借草科掩護,潛行過去,準備觀察洞中光景,但兩個小鬼把守得很緊,難以行動。
簡黎不由心生一計,撿起一塊石頭,捻了個障眼法決,原來他雖然以農為生,但不忘道家之本,閒時也學些道術,儘管沒有其他成就,這化石為金的基本障眼法還是學會了一點。
果然玄來就是玄,妙來便是妙!
須臾,他把一塊石頭變成了一錠金元寶,叮噹一聲擲在兩個小鬼面前,滾來滾去,金光閃閃。
兩個小鬼忽然瞥見面前金錠閃光,不由眼睛一亮,相互瞅瞅,再四處看看,見沒有其他鬼眾,就同時撲上去抓那錠金元寶。
那錠金元寶卻好似長了腿一樣,突地跳出一丈開外。
兩個小鬼頭撞頭,撞得金花亂冒,對瞥一眼,摸著額,憋著嘴,忍著疼,忽又雙雙撲抓過去。
兩個小鬼蛤蟆跳一樣撲撲搶搶,終於同時抓住那錠金元寶。彼此正爭得呲牙咧齒,相互光火,那金光倏然消失。
兩個小鬼吃驚一看:切!不過是一塊鵝卵石而已!
小鬼甲洩氣道:“搶!搶什麼搶!給你!”
“還是你好好拿著吧。”小鬼乙嘲笑道。
“怪事哩:我分明看見的是金子,怎麼變成了一塊石頭?”
“老大:怕是這些日子黃金看多了,這才花了眼吧。”
“也是也是。切!”小鬼甲隨手扔了鵝卵石,一臉掃興的樣子。
兩個小鬼只當眼花,並不在意,灰頭土臉地回到洞口繼續站崗。
趁著這空當,簡黎早已悄悄潛入洞中,走過四十多米,豁然開來。
只見一座洞廳顯露出來,有石乳石柱,有石櫈石桌,還有幾處小洞,各處燈檠高舉,火把燃燒。
洞廳正座虎皮椅上赫然坐著一位鬼王,海青臉子獨角聳,雙耳招風赤鬢攢,渾身幾裸,肌肉如雪,腰間僅系一條短豹裙,顯得異常兇惡。左邊坐有一位白臉城隍。兩廂分站著十多位土隍,包括那位楊土隍,一個個神色凝重,木然不動。
簡黎雖是膽子頗大,但看見這般光景,也是嚇得一屁不放,二氣不喘。他不敢再向前靠近,悄悄地藏在洞壁凹處,聆耳偷聽。
此時,那樟樹精剛稟報完畢,起身站在右廂。
那鬼王聽報後,暴突眼裡射出兩道陰磣磣的白光,怒氣咻咻道:“怎麼又來了兩個?這些臭道士,不好好修行,盡來壞我的差使!”
“大王不必多慮,屬下這就多派些兵將,索性把那幾個臭道士一網打盡,以絕後患!”城隍起身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