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所及,無垠的曠野之上,只有一種顏色,無窮無盡的白。
沒有來過此處的人,初見如此景象,會為它的絕美而歎為觀止,白得是那麼的無瑕而純潔,天地之間沒有半點汙垢,似乎心靈也能被它淨化得空靈無塵。
但在此處呆久了的人,只會覺得色調枯燥得讓人發狂,一模一樣的四面八方讓你分不清東南西北。無論你用多少顏料勾勒出什麼圖案,要不了多久,就被它固執地用單調得讓人發瘋的白全部掩蓋。
這裡是東洲大陸的最北端,雪域北部的天涯雪原,東洲最接近元星北極的地方。茫茫冰原的中間是東西橫亙,綿延千里的玉龍山脈。玉龍山脈的東段,跟蒼龍山脈的北端相連。
玉龍山脈再往北,是常年冰封的冰原,其寒冷足以凍死修士,所以從燕域到雪域,基本上只有龍燕關口一條道,從北邊的冰原繞行幾乎不可能能。
再加上蒼龍山內飛禽走獸的兇厲,由是,張天興斷定雲風想去雪域的話,只能都龍燕關或者走海路回東州,從燕回山之南西行數萬裡,然後從中州北上。
常年被冰雪覆蓋的玉龍山南邊的天涯雪原寬三千餘里,人煙絕跡。此時,有一夥人正頂風冒雪,行走在雪原之上,朝北進發。
之所以要去北邊,是因為東洲頂尖九大門派之一的雪蓮教的總壇霓雲宮,就坐落在玉龍山脈中央的北翠山。
凡到過北翠山的人無不感嘆大自然造物之神奇。
玉龍山脈東西約兩千裡,南北八百里,平均海拔大概五千米,所有的山峰常年白雪皚皚。
但在它的中央部位,卻突然下陷,形成一個縱橫一百多里的凹地。凹地最低處只不過海拔幾米,最高的北翠山頂峰也只有海拔五百米。
此處無冰無雪,因其地熱極其豐富。溫泉密佈,大小湖泊錯落。常年霧氣蒸騰,陽光映照下,七彩霓虹不時閃現。翠綠的植被鋪滿峰谷,各種奇珍異獸出沒其間。與四周高聳雲天的雪峰形成極大的視覺反差。神宮仙闕,不外如是。
這一行人裡,一半是雪蓮教的女弟子,一半是道儒兩家的修士。
雪蓮教十幾個弟子被繩子綁成一串,由一位看起來正氣浩然、風度翩翩的儒雅之士牽著,可見道、儒兩家的修士,來此絕對不是友好的行為。
道儒兩家的修士,各有七八人,赫然今是中高階。為首的,竟是道家大真人滕晟,和中州地仙莊的副莊主尚書。此尚書是姓名,而非官職。滕晟和尚書都是亞聖,東洲數一數二的人物。除了他倆,他們還各帶了一位七階修士,和五六位中階修士。
走到天黑,四野裡因為白雪,還是可以視物的,只不過變成了灰白的一片。
道儒兩家的修士,取出兵器,很是輕鬆地在雪地上挖出一個很寬的圓洞來。然後從靈戒裡拿出帳篷,手一抖,繩子一拉,再釘住四角就搭好了。然後各自鑽進帳篷,又從靈戒裡取出錦被,甚至有人還帶了床,可見他們的準備非常充分。
一切都搭好之後,兩教的低階修士鑽出帳篷,解開面如死灰、眼無生氣的雪蓮教弟子,各自抱了一個回自己的帳篷。不一會,簡易營地裡就響起連串的雪蓮教的哀嚎聲。
滕晟四位高階修士,倒是沒有像那些低階修士一樣行禽獸之舉,並非是他們仁慈或高尚,而是強吸這些低階靈士級別的雪蓮教弟子的靈氣,對他們已無絲毫助益。到了他們的年齡,那種原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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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幾近於無。
四人坐到了一起,閒談起來。
滕晟道:“那些妖女還真會找地方。從這裡走到北翠山,若是還帶著那些累贅的話,一個月都怕不夠。”
尚書捻鬚笑道:“魑魅魍魎之輩,自然要躲在陰暗旮旯裡。她們要是敢將老窩建在眾目睽睽的雪域,豈不是早就被你們道尊、佛陀給降伏得乾乾淨淨了?”
滕晟哈哈一笑,“你儒家近水樓臺先得月,應該都是給博士們帶回去紅袖添香夜讀書去了吧。”
一位鬚髮皆白的佝僂老者冷哼一聲,“讓那些弟子快些將那些小妖女都丟了吧。能吸噬到的功力,已經微乎其微了,折騰個什麼勁?等到了霓雲宮,還怕沒讓他們盡興的妖孽?”
滕晟點點頭,神識一放,籠罩整個營地,傳念道:“超度她們轉生去吧。多做法事,讓她們下輩子做個安分守己的兩家婦人,別再入了魔道。無量天尊。”
尚書笑著說:“真人真可謂慈悲為懷,澤被眾生。法事做得好,這些今生禍亂綱常的妖女,來世或將都是女道尊。”
伴隨著尚書說笑的,是連續嘎然而止的淒厲慘叫聲。
四人互相拱了拱手,感謝對方為除魔衛道,順正綱常出力。
尚書嘆道:“可惜這次沒能抓獲歷言那個妖女。”
滕晟無所謂地說:“那不急。等滅了霓雲宮,她能往哪裡逃?回頭走一趟青龍山,肯定一拿一個準。”
尚書,“未見得。雲風這次要是走不出燕域,那妖女未必會去青龍山。”
滕晟點頭,“尚莊主所言甚是。”
與此同時,滕晟這群人的後方,天涯雪原和雪域交界處,柳七死死拉住歷言,童卅三則死死地抱住柳雪,不讓她們追入雪原。
相持不下,柳七吼道:“你們追上去,打得過嗎?想死就去吧。”
柳雪一怔。歷言卻甩開柳七的手,就要掠飛而去。
柳七大喊道:“你要是死了,少主怎麼辦?”
歷言一頓,痛苦之色浮現滿面。對她來說,雲風比雪蓮教還重要。可就此放過那些畜生,讓霓雲宮處於險地,歷言又實在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