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風渙散的眼神慢慢凝練,定定地看著眼前三位長輩,“你們考慮清楚,確定要復國?這個過程定然會屍山血海,你們以及你們的親人都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哦。”
高成道:“天意如是,義不容辭。”
高綱,“富貴險中求。”
雲海闊,“死而後已。”
高遠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再深深地吸了口氣,“那好吧。不過從今之後,一切得聽我的哦。”
三人異口同聲,“你是王上,理所應當。”
高遠風站起身,拿起黃袍和王旨。
高成以為他準備穿上了,連忙走過來,“老奴侍候王上更衣。”
高遠風擺擺手,“爺爺,我的第一個要求,稱呼不要改,還是喊我風兒吧。”
高成反對道:“這怎麼行?不合禮數。”
高遠風反詰,“不是才說了要聽我的嗎?”說話的同時,走到火爐邊,順手將黃袍和王旨隨手丟進了火爐。
三人大驚失色。
高成氣急敗壞地尖叫,“什麼都可以聽你的,但斷不許你毀旨違諾。”撲過來搶救燃著的黃袍和王旨。
高綱也吼道:“少主,你想反悔?”
雲海闊則面如死灰,搖頭嘆氣。
高遠風擋住高成,“爺爺,二爺爺,舅舅,我一言既出,如白染皂,說到就會做到。”
高成氣得直哆嗦,指著熊熊大火,“那你······?”
高遠風回過身安慰道:“平心靜氣,平心靜氣哈。每逢大事必有靜氣,是您教我的。您們聽我講。要是我現在就稱王,高家堡能存在多久?所謂的高氏王朝又能存在多久?
若陳軍是為佔地而來,那麼周軍很快也會抵達高家堡。分贓不均狗咬狗,我們樂見其成。
呵呵,豎旗的話,那就恰恰相反。吸引仇恨不說,反倒幫敵人調和了矛盾。”
三人都愣了。高家堡只是一個鄉堡,陳國大軍就在近前,周軍亦不遠。一旦舉起王旗,必然不死不休。因為會讓周陳兩方覺得,高氏在各地還有遺族和餘忠。在沒有徹底肅清高氏遺族的前提下,兩國都自然而然地認為滅國大計還未竟全功。一邊是生死大敵,一邊是利益紛爭,如何選擇,那還用說嗎?
高綱首肯道:“是這個理。那你的計劃是······?”
“不急於一時,徐徐圖之。”
高成還是不忿,“就算如此,也不必燒了王袍和王旨吧。”
高遠風笑道:“爺爺,這些物事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使命,留下來非但無益,反倒有可能暴露你我的身份。旨意不在物件,而在心中。”
高成說:“沒有王旨,如何取信天下?”
高遠風苦笑道:“爺爺,我們剛才就討論過了,公開身份有害無益。復國嘛,用不著王旨。我父王立國之前,可有王旨?”
高成心中一動,“你準備走你父王那條路,崛起朝中,再取而代之?何苦放著現成的助力不要,偏要選最難的一條?”
高遠風嘆道:“唉,爺爺,您想象的助力其實不存在。你敢將王旨給別人看嗎?就算你敢,別人能信?不信的,會將我們當初反賊。相信的,說不定我們有很大可能,會成為他們在周國或陳國的進身籌碼。
所以我們只能繼續當我們的二階鄉堡,攀附一方,融入他們,慢慢晉升,暗暗積蓄自己手中的實力。待得足以擒龍伏虎,再一舉抵定乾坤。
這才是王道。曹氏,司馬氏,陳氏,楊氏,包括我高氏,莫不如此。
爺爺,忘了從前吧。我們只能,也必須另起爐灶。”
不論高成、雲海闊如何心癢難耐,都只能嚥下自己的迫切。
雲海闊嘆道:“那可就漫長了。王國為六階勢力。我們從二階起步,何年何月才能達成所願?再說,別人豈能容允我們一帆風順地成長而不加打壓?”
高綱卻好像看得很開,“不急,不急。先王也才用了二十幾年嘛。”
高成眼一瞪,“呸,二十多年後,誰還記得高氏王朝?”
高遠風笑眯眯地說:“要不了那麼久。我們又不是真的只有二階實力。六階勢力的巔峰武者,也就成丹期而已。要是爺爺或二爺爺在人前展現一下成丹期功力,你們說陳國或周國會怎麼做?當然,前提是他們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高綱說:“還能怎麼做,要麼儘可能收服,要麼強勢撲滅。沒有第三條路。”
“兩軍對壘之時呢?”
三人不約而同地說:“竭力籠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