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本已封閉的天京南城門忽然大開,一隊隊官軍戒備森嚴,一群群高官分列兩廂列隊相迎,因為耀陽權傾朝野、蓋壓帝王的丞相仲康回京了。
仲康身材魁梧,滿臉虯髯,眼如銅鈴,面向兇惡,比黎家子孫更像野人。如此長相,你別以為他是一個粗莽匹夫,實則心細如髮,老奸巨猾。
仲康之所以急於回京,就是因為天龍國國主雲風到了。只有他才有權代表耀陽跟雲風達成國與國之間的協議,皇帝陽霄說了不作數。
仲康最近有點焦頭爛額,因為耀陽正處於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東北的大燕好不容易被柏朗擊退了,西南跟巴州相鄰的地域又出了問題,天聖教大軍已經打到了巴州和中州的邊界上了。
可惡的是范家所佔利州原本是西南最富庶的地域,在阻擊外敵方面,向來是中州西南的屏障和有力支撐,可范家自立為利國之後,擔心得罪天聖教,再也不給臨近諸侯國提供絲毫的幫助。
西南那些諸侯國跟東北已經滅國的那些諸侯國一個得性,平時對皇朝的旨意陽奉陰違,可一點遭遇外患,就要求皇朝伸出援手。仲康又不能坐視不理,一旦失了人心,皇朝的威望將進一步降低,耀陽說不定要分崩離析。
誰都知道,耀陽雖然名義上是陽氏的,實際上卻是他仲家的。之所以沒有廢除陽霄那個傀儡,是仲康不願跟陽霄一樣當傀儡。他在等機會,等到儒家勢弱的機會,到時候將直接讓兒子仲永登基為帝。
這次出城,就是檢閱駐紮在天京不遠處的徵南軍。仲康準備調徵南軍前往西南,預防天聖教突襲中州。連夜趕回天京接待雲風,是因為東南那邊也發生了戰事,天龍國突然異軍突起,強勢攻略青龍山周邊江陰帝國的地盤。不但一役盡歿江陰帝國水軍,而且打得江陰陸路大軍節節敗退。
仲康倒是不擔心天龍國覬覦中州,因為中間隔了一個徽州,除非天龍國向西侵佔了江陰帝國的整個梧州,那才會和中州南邊的諸侯國慶國隔江接壤。
仲康需要的是雲風的‘仙器’。據說這次天龍國之所以能依靠不到一萬的大軍,大敗江陰帝國,靠的就是軍兵人手一杆‘仙器’。覆滅江陰帝國水軍的,更是巨型‘仙器’。若是能得到雲風的‘仙器’,耀陽必將安枕無憂。
車駕進城,群臣奇呼,“下官拜見丞相。丞相一路辛苦了。”其架勢,哪裡是迎接丞相,隆重勝過帝王。
仲康連車都沒下,只是撩開車簾,淡淡地揮揮手,“都回去吧。明日早朝,不,午朝,在京四品之上的官員,都到議政殿議事。”說完,車簾一放,疲憊地往舒適的大椅上一靠,閉目養神。
偌大耀陽上上下下都需要他操心,還要時刻防備儒家知道他的異心,即使是身為修士,仲康也感覺到累,心累。
不似仲家血統,身材瘦如麻稈的暗衛首領仲夏,悄然靠近仲康的馬車,“丞相,是回丞相府還是去皇宮。”
仲康閉目揉眉,輕聲說道:“皇宮。”
就在仲康進城前不久,皇宮北邊的一到密門悄然開啟。一群黑衣人迅捷而隱秘地悄然潛入,迅速消失在宮殿群落之間。
第二天一早,皇宮就有太監來到鴻臚寺,請雲風前往皇宮赴會。
雲風才接觸早練,洗嗽之後,早餐還沒吃完。“這麼早?”
歷言也有點糊塗,“奇怪,很少有這麼早的遊園會。”
這時,雲家以雲風的十二舅雲沛為首,帶著雲淳和一幫雲風同輩的雲家嫡子嫡女,還有其他世家的嫡系子孫,也來到了鴻臚寺,邀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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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一起去皇宮赴會。
最是活躍的柏嬈將筷子一丟,就來拉雲風,“小弟,走啦走啦,詩會上很多好吃的。”
歷言皺了皺眉,“小嬈就別去了吧。”
雲風從未參加過什麼詩會,自然不懂歷言的意思。
歷言傳聲解釋道:“詩會是除了青樓之外,最為言笑無忌、風氣開放之地。也正因為如此,在儒家禮法森嚴的中州,最受年輕人歡迎。”沒說過多,雲風已經懂了。按照儒家禮法,年輕女子去那種場合,與名節有損。
雲風搖搖頭,“有你我在,誰敢?”他和歷言的神識,足以籠罩數十里方圓,盯住一個柏嬈那還不簡單。誰敢欺侮柏嬈,那是找死。當然,柏嬈自願,雲風是不會管的。從天風等人哪裡看過不少天外之書,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雲風倒是希望柏嬈能自主選擇自己的人生伴侶,而不是作為家族聯姻的籌碼。雖然,當年自主選擇的雲冰並沒有得到好結果,但云風依然認為婚事應該由自己作主。
既然雲風同意,歷言自然就不說什麼。
羅玉雪卻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忙,比如幫雲風給天龍國、雪國的庭閣回信等等。昨夜,雲風將羅玉雪最近收到的傳書都看了一遍,說了自己的看法。羅玉雪必須根據雲風的意思,以王旨的方式給兩地外府和庭閣做出回覆。雲風本人是沒那個耐心去寫什麼王旨的。
明虎等人正要挑選一些精銳護衛跟隨,卻被雲沛攔住了,“不必了。你看我們都沒有帶護衛。那裡畢竟是皇宮,雖說今天的那位主人身份比較尷尬,但我們帶著手持利刃的護衛進宮,多少不太方便。再說,皇宮之內,你們還用擔心安全麼?”
眾人一想,是這個道理。帶兵進宮,對主人家也太不禮貌了。
於是,雲風這邊只有雲風歷言和柏嬈參與。在一大群五大世家嫡子貴女的簇擁下,熱熱鬧鬧地跨馬湧向皇宮。讓各家貴女氣得吐血的是,雲風歷言騎的是幻影,他們的坐騎根本不敢靠近。離得遠了,媚眼拋給誰看?雲風那個木頭,只顧低頭跟歷言和嘴巴就沒停過的柏嬈說話。
宮內,黑影一閃,一個腳步輕如靈貓的高手掠進一間宮殿,傳話道:“雲王動身了。”
宮內傳出一個低沉而陰狠的聲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