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便很倒黴的成了這個典型,曹丕的手段也很高明,每每讓曹洪帶兵去阻擋超乎他本身能力的晉國大軍,曹洪本身傷勢一直不好,次次讓晉軍打的吃癟,所以朝堂地位越發不堪起來。
而如今曹丕讓曹洪留守長安,同時將曹洪的家眷全部帶走,更是赤裸裸的暗示,如今的曹洪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和長安城一起毀滅。
想到這裡,曹洪狠狠一拳砸在城牆上,眼中湧動著不甘的怒火,曹丕小兒,實在是欺人太甚!
但隨即曹洪就頹然低下頭,如今的他舊傷數年,沉痾難醫,既然如此,只能老老實實走完屬於自己的最後一段路了。
此時曹魏朝廷,正在向漢中遷移的路上,此等狼狽的景象,頗有當年劉協逃出長安,東歸雒陽的狼狽景象。
這讓很多經歷過此事的曹偉官員在遷徙之中,也不由感嘆,魏國當年挾天子以令諸侯,成為了最大的贏家,如今卻同樣被逼著逃離長安,這怕不是上天的報應?
董昭坐在一輛馬車上,窗簾不時被深秋的冷風吹動,搖擺的縫隙噴入深秋的寒意,但董昭卻盯著時大時小縫隙之間,外面呈現出來的景象。
馬車前後,是連綿幾十裡,望不到首尾的遷徙隊伍,數千曹魏官員,數百大小家族,帶著自己擁有的馬車財貨,奔向他們從未踏足的未知之地。
董昭卻是突然有了些怡然自得之感,這些年來,他其實安穩待著的日子並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在顛沛流離。
他是青州濟陰人,最初投靠袁紹做了參軍,後來做了魏軍太守,三次平定叛亂,在袁紹手下官員中,也是一時間風頭無兩,但這也招致了不少人的忌憚,他們想方設法誣告董昭,正好董昭弟弟董訪在張邈手下為官,而張邈又和袁紹交惡,所以多人讒言下,袁紹便有了殺死董昭的意思。
董昭很懂趨利避害,當即逃走,卻在北新城被袁熙留住,做了兩年的謀士,再之後他到了懷城去見天子,得到了劉協信任,然而之後董昭在懷城之亂中抓住時機,得到了曹操信任,從而之後一路坦途。
董昭私下確實為袁熙做過事,雖然很少,也很隱蔽,但也從中撈取了不少好處,而藉助袁熙暗地裡面回報的力量相助,董昭也日漸位高權重,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
當然,也有人看不慣董昭,鍾繇就是其中之一,他嗅覺很是靈敏,一直想要抓住董昭把柄,有幾次也是差點成功,那斷時間,是董昭睡得最不安穩的日子。
好在這幾年董昭果斷和袁熙那邊斷了聯絡,並將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痕跡全都消滅殆盡,加上曹魏朝堂風雨飄搖,鍾繇精力也大不如前,於是起碼在明面上放棄了針對董昭的舉動。
但董昭可不覺得自己便安全了,畢竟有心人只要打聽,就能得知本應該被曹操處死的伏皇后,還好端端活在漢南國,若有心人追查,遲早會找到當初帶著毒藥,親自行刑的董昭身上。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董昭心中也沒有什麼波瀾,他已經活得足夠長,而且影響了晉魏兩國,乃至天下很多事情的關鍵走向,這輩子早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他心道鍾繇今年六十,自己五十五,他倒要看看,兩個人到底誰活得長。
起起落落,一時沉浮,都是過眼雲煙,只要能把對手熬死,就等於勝了,既然如此,何必還要費心費力,鬥來鬥去呢?
隊伍的中心位置,正是天子車駕,曹丕和郭皇后坐在馬車上,看著漢中方向送來的奏表,曹丕看完後,對郭皇后道:“還是仲達做事可靠啊。”
司馬懿官復原職後,絲毫沒有耽擱,他點齊兵馬,當天就出了長安,往漢中方向全速急行,他動用了幾乎所有剩餘虎豹騎精銳,輕騎急行之下,只數天就趕到了五丈原,從斜谷道進入褒斜道,然後在路上截住了往漢中方向行軍的曹彰軍。
本來曹彰勇武,但他先前受了傷,帶的又只是數百殘兵敗將,更沒有想到後方魏軍來的如此之快,於是猝不及防之下,被司馬懿帶兵控制起來。
司馬懿也沒耽擱,他讓部將把曹彰控制起來,然後往回送到五丈原,等曹丕親自發落,他則是帶著曹彰印信和旗幟,直奔漢中而去。
彼時曹植天天在漢中城內飲酒作樂,先前晉軍逼近長安的訊息,自然也傳到了曹植耳中,他巴不得曹丕被魏軍殺了,之後更聽說曹彰過來,心內更是喜悅,曹丕要是死了,自己豈不是能在益州另立魏廷了?
然而就在曹植做著春秋大夢的時候,司馬懿早已經趕到漢中城下,他扮做曹彰部將,拿出曹彰印信,城門守將見狀不疑有他,便開了城門,司馬懿當即領軍進城,將城門控制,同時直奔曹植官邸,將其抓了起來。
曹植還在醉酒懵懂之中,就稀裡糊塗成了階下囚,司馬懿便當即派部下守城,同時向曹丕上表,自己去成都穩定局勢去了。
曹丕看著奏表,對郭皇后說道:“仲達不愧是朕之子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