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並不知道兩人心思,但即使他知道了,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這次根據他偵查的情報,這次對面的晉軍幾乎都是機動兵力,並沒有帶大型的攻城器械。
而宛城作為南陽最重要的門戶,自然是城防堅固,這幾十年來,也只失陷過一次,便是當初袁熙從洛陽奇襲宛城,偷襲曹軍,讓曹操吃到了極為慘烈的敗仗的那一次,所以當下宛城城防無礙,郭淮並不覺得晉軍在自己攻擊下,能有餘力攻城。
所以當然郭淮趁著夜色急行二十里,摸到晉軍營寨,開始發動攻擊和晉軍激烈交戰大半個時辰後,當他得知徐邈兩人出城趕來,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晉軍雖然慌亂,但抵抗異常激烈,讓局勢極為焦灼,這讓郭淮心裡嘀咕,晉軍真的是毫無防備嗎?
眼見雙方打得勢均力敵,郭淮也不禁心中焦躁,這樣下去,反而有可能是自己這邊不耐久戰的魏兵先崩潰!
他此時要硬著頭皮打下去,說不定晉軍回過神來,自己想退都退不掉,而向宛城內的徐邈梁畿求援又來不及,這讓郭淮極為糾結,是否自己能拼著損失,先後退整兵?
正在這時,徐邈梁畿等人趕到的訊息傳來,郭淮立刻就知道兩人打的什麼算盤,雖然有些不屑,但徐梁兩人帶兵過來,可是實實在在解了郭淮的窘境,眼下根本不是搶功的問題了,而是要先將晉軍打崩,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郭淮三人卻是不知道,一旁埋伏的黃忠,早已經虎視眈眈大半夜了,他留著幾員偏將在營寨中,自己卻是帶著數百精兵,趁著夜色繞了個大圈子,摸到了郭淮軍的後方。
他本意是將郭淮拖在這裡,等其人困馬乏,再猝然發動突襲,一舉將郭淮斬殺,卻沒有想到,郭淮這邊還在打著,宛城那邊卻又來人了。
黃忠第一反應是自己詐敗的計策被對方察覺了,他第一時間想要退走,但卻最終決定留下來觀察一下。
在月光下,黃忠從望遠鏡之中,看到對面兩名將領領軍急速從山道趕來,其中一人穿的竟然還是士族的長袍。
雖然黃忠懷疑其內裡怕是還穿了甲冑,但戰陣之上,這種裝束還是太顯眼了,怕是之前沒有打過幾場仗,不知道低調才是最佳保命之道,以至於弄得這麼招搖。
黃忠心中冷笑,管你是誰,今天就讓你吃個大虧!
他看了看頭頂的樹冠,當即伸出手去,十指用力,扣著樹皮,噔噔噔幾步便爬上了去,然後兩腳分開,蹬在樹杈上穩定身體,將長弓抽了出來。
他從背後的箭筒上抽出三支箭矢,將其中一支搭在弦上,指頭夾住剩下兩支,然後手臂驟然用力,將弓弦猛地拉開。
弓成滿月,弦如鐵劃,黃忠雙臂的肌肉凸起,將箭尖指向遠處目標的頭頂側前方,他看著對面身邊樹葉的飄動方向,計算好了風向,又把箭頭往前偏移了半寸,然後氣息一凝,整個人如同定住一般。
下一刻,他把手一撒,崩的一聲,弓弦回彈,將箭矢狠狠推了出去。
眼看箭矢飛射而去,黃忠卻是沒有等待,而是馬上將第二支箭搭在弦上,同時死死盯著箭矢落點。
嗖的一聲,射出去的箭矢擦著穿文士袍的後背射出,將其身邊的一名兵士肩頭射穿。
那人卻是軍師徐邈,他聽到身邊兵士的慘叫,下意識轉頭望去,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梁畿反應就很快了,他吼道:“快下馬!”
此刻黃忠看到箭矢落空的的一剎那,臉上絲毫沒有露出一絲不甘的神色,而是馬上搭上了第二支箭,稍加瞄準,便即射出。
不僅如此,下一刻他弓弦重新拉回,連剩下的第三支箭也射了出去,這兩支箭一左一右,已然封死了徐邈的所有可能的行動路線。
那邊徐邈在短暫片刻的慌張後,終於反應過來有人要射殺自己,他聽到梁畿的話,下意識一個翻身抬腿,就要從馬上跳下來。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黃忠的第二支箭射中他的背心,劈開了防護並不結實的皮甲,深深嵌入肉中。
徐邈痛叫一聲,下意識直起身子,此時第三支箭早到,不偏不斜從他耳朵射入,另一邊耳朵穿了出來。
徐邈雙目圓睜,鮮血混合著腦葉從他的耳朵,鼻孔,眼眶之中流了出來,身體出現了短暫的僵直後,徐邈身子一歪,從從馬上栽了下去,就此斃命。
一旁早已經跳下馬躲藏的梁畿見了,忍不住身體哆嗦起來,雖然他應對比徐邈快得多,但對方一開始目標不是徐邈的話,自己說不定根本活不到跳下馬!
他躲在馬匹後面,嘶吼道:“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