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等人遙祭過孫權後,便終於將話題回到正事上來,陸遜命人侍從掛起一張巨大的麻布地圖,眾人皆是紛紛起身,走到了地圖面前。
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河流和道路標識,眾人也是心中震撼,他們早就知道,袁熙從出山開始,就花了不菲的代價,一直在養著一支人數龐大的隊伍,其從最初的百十人,到現在的數千人,甚至有可能上萬人的情報機構。
這便是檢事府,其人員構成異常複雜,絕大部分人的身份都是秘密,其有可能是街頭小販,也有可能是朝中官員,陸遜也只知道其中一小部分,他們的任務,主要便是一個,便是蒐集情報。
至於為什麼要用這麼多人,是因為這所謂的情報,不僅包括敵人的軍情和動向,還包括道路河流,山地湖泊的詳細測繪。
而要做到這些,需要人才篩選和大量專業的培訓,這其中花費,對於起家之初的袁熙絕對不是個小數目,逼得袁熙也只能採取精兵路線,將有限的花費投入到檢事府人員的招攬和培訓上去。
但投入的回報也是豐厚的,袁熙不僅在自己的地盤做到了地圖的精準測繪,更是在敵人的地盤也得到了大量寶貴資訊,對每個季節,每條道路的行軍時間,戰略地點,都有詳細的測繪和量算,其中涵蓋的關鍵點,遠超其他勢力的行軍地圖。
這讓晉軍在行軍作戰上面,取得了巨大的優勢,從而使晉軍出兵更加迅速,行軍方向更加準確,是袁熙擊敗對手的重要法寶之一。
在場的人雖然已經是晉國核心圈子裡的人,但好多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標識如此清晰詳細的地圖,蔣欽站在圖前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後喟然嘆道:“光這一幅圖,只怕就要花費上千人十年的努力。”
“陛下眼光如此超前,作為他的敵人,可謂輸的不冤啊。”
徐盛早前也是在魯肅等人勸說下,投降了晉國,這幅圖對他來說打擊更大,因為他在圖上彷彿看到了自己一路走來,對抗晉軍的失敗路線。
從巢湖之戰,到朝鮮半島之戰,再到皖口鄱陽湖,這副地圖上都清楚表明了水系的方向速度,行船水深,各種船型的速度預測,甚至還有航道上的暗礁分佈,看著那沿海航線上密密麻麻的的暗礁標識,當初飽受行船之苦的徐盛也不禁異常震撼,這是花費了多少功夫和付出,才能做到的?
陸遜出聲道:“看著這幅圖,我也很是自豪,因為我自從投靠陛下開始,便著手負責這方面的工作。”
“期間也是經歷了不少難處,但最讓我驚訝的,不是我們士族間的典籍印證,而是陛下招攬的那些平民出身的工匠們悍不畏死的精神。”
“比如這河流上的的每個標記,包括暗礁暗流,都是船員水手用生命驗證的,沒有他們,光憑我們坐在朝堂裡的這些人,根本無法完成這張圖。”
“陛下說過,天下是所有人的,不僅包括士族,更有所有的平民百姓,所以他任用官員,建立科考選拔,便是天下所有人都有資格,涵蓋的科目也不僅限於經學,還有工藝農學之術,更有數術醫學,天文地理這些,這便是陛下所有的科考新的六藝。”
“如今大晉的底層官員,倒有一大半是經學之外的官吏出身,而且看這樣子,年輕官員只讀經學,將來是很難往上走的。”
“尤其這兩年陛下身邊新選拔的年輕官員中,幾乎全都是通曉天文數術的,諸位,我們要見證的,可能是一個完全不同以往的新朝啊。”
眾人默默看著這張地圖,步騭道:“這次陛下的意思,便是以壽春為起點,打通淮河上游,聯通潁川關中?”
“沒錯,”陸遜道:“許都雒陽已經在晉國手中,加上荊州的江陵,已經對長安形成了封鎖包圍之勢,拿下來是早晚的問題,陛下的意思是,不能等著打完仗再重建,完全可以在保持對魏國的壓力下,恢復雒陽一帶的民生。”
“陛下預測,最多三年,魏國便會放棄關中,退往益州和涼州,飽受戰亂幾十年的三輔地區的重建,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我代陛下召集幾位,便是關中水路,南下要經過江陵南昌,東進要經過壽春廣陵,這是陛下為司隸規劃的兩條重要水路路線,中間需要諸位的鼎力配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擴建水道路線。”
魯肅苦笑道:“陛下的信心,可是真足啊。”
“這可是魏國,要是換做五年前,誰敢想象當時還是聲勢正盛,佔據中原的魏國會被打成這樣?”
步騭嘆道:“別說魏國了,誰能想到前歲百萬鮮卑,就這麼敗了?”
“那可是百萬外胡啊,竟然就這麼潰散於一場瘟疫,加上柯比能的莫名身亡,我總覺得天下似乎沒有陛下做不到的事情。”
劉曄突然冒出一句,“我總覺得疫病沒這麼巧合。”
“你們說陛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要是他將這種手段用在魏國……”
眾人嚇了一跳,魯肅趕緊阻止道:“子揚慎言,外胡歸外胡,魏國也是漢人,將來也是陛下子民,用了這種手段,怕是對陛下聲威有損啊。”
劉曄出聲道:“所以我才說陛下心軟,換了曹操甚至孫侯,只怕早就用上了。”
眾人苦笑,劉曄說得太過直白,理是這麼個理,但這種事情想想就太過可怕,這可是疫病,能將一城之人,滅亡大半的那種!
步騭趕緊岔開話頭道:“其實敬輿主管的東安,也在計劃之中。”
“陛下對那處港口,很是重視呢。”
劉基出聲道:“沒錯,陛下曾經提過,他想開拓兩條新的航路,一條是東安到夷州,南下漲海,西去交趾,甚至更遠處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