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衜的車隊從琅琊到東海,再到廣陵海西,一路走了七八天,快到廣陵地界的時候,他看向窗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頭。
他讓車隊停住,自己跳下車,站在兩郡的交界處的田野邊上看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東海的莊稼還沒有收割,但一河之隔的廣陵,卻已經快把糧食收完了!
他看著廣陵地界上的麥茬,明顯是還有些沒有長到最好的時候,心道廣陵真如傳聞的那樣,自從數個大糧倉被燒之後,便開始缺糧了?
要真是如此的話,這次談判,自己這邊說不動能掌握主動!
他回身往馬車上走去,卻渾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土地中,有幾隻幼蟲已經開始鑽出地面。
蔡貞姬正在馬車中等著羊衜,見其上車,便出聲問道:“夫君,是不是前面有危險?”
羊衜笑道:“沒什麼,是我多心了。”
“咱們繼續上路,過了淮水,再過一日,便能到海西了。”
他對自己這個夫人很滿意,畢竟兩邊從小一起長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馬,孔融女兒雖然門第也不低,但素未謀面,誰也不知道什麼模樣。
而自己夫人不僅天生麗質,還精通琴棋書畫,又是蔡邕之女,可以說是世家子弟最理想的婚娶物件了。
唯一讓羊衜頭疼的,就是那個敢納蔡貞姬姐姐為妾,行事極為荒唐的兇虎。
納蔡中郎女兒為妾,他怎麼敢的!
在出使前,羊衜仔細研究了兇虎的行事和背景,赫然發現了一個讓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兇虎迎娶的正妻甄氏,相比其他女子,反而是身份最低的!
甄氏雖然也是仕宦之家,但這代甄家早就衰落,甄氏說到底,更像是是商賈之女,連士族上層圈子,都未必擠得進去。
但那兇虎身邊其他女子,身份卻是一個比一個離譜,蔡邕女兒,邊讓女兒,溫侯女兒,只看身份,哪個都有資格做正妻,偏偏卻都心甘情願呆在兇虎身邊。
羊衜心裡隱隱有些妒忌的同時,覺得這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他很討厭這種看不透對方的感覺,因為接下來兩邊見面,必然會圍繞袁譚袁熙的事情扯皮,羊衜其實極其不想摻和到這種袁氏家事中去。
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很害怕袁譚看出來泰山羊氏真正的想法,他甚至懷疑袁譚是藉此事來試探自己。
在惴惴不安的心情中,羊衜車隊抵達了海西。
羊衜下了車,看出城迎接的,卻是個穿著儒袍,面貌英俊,但年齡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不禁心頭有些不快。
雖然知道兇虎會給自己個下馬威,但找個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毛孩子迎接自己,這也太看不起人了!
他壓抑住火氣,“袁青州掾屬郎中羊衜,奉命出使。”
“未知君侯大名?”
他故意將侯字咬的很重,結果發現對面那少年不卑不亢地拱手道:“使君掾屬,參軍陸遜,見過郎中。”
羊衜一聽,差點吐出血來。
按照彼時官職,州牧刺史是從三品,四方將軍是四品五品,即使有開府的權力,給的官職也只能是六品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