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若是說出這樣的話來,皇后豈會相信,甚至於還能大笑幾聲,這是誰給你的臉面?可南妃說了,便不太一樣了,皇帝連赤金諭令都給了她,還有什麼不能給的。
試問宮中諸多后妃之中,哪個有這樣的待遇?
饒是她這個皇后,也沒有沾過這樣的東西,更可笑的是,皇帝御駕親征,臨走前將這東西交給南妃,這其中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皇帝所防著的,便是她這個後宮之主!
防著她,會去害他心愛的女人……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南妃拂袖轉身。
玉嬋攙著南妃,緩步朝著外頭走去。
“南妃。”皇后忽然道,“能單獨說幾句嗎?”
南妃心下微怔,轉而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徐徐推開了玉嬋,“你去外頭等著!”
“娘娘?”玉嬋哪敢走,主子身子不大好,若是沒自己在身邊,萬一出什麼事,那皇后還不得落井下石。後果,不堪設想!
“放心吧!”南妃衝她笑了笑,“這是鳳儀宮,皇后就算恨毒了本宮,也不敢在自己的地方動手,否則皇上回來,會扒了她的皮!”
玉嬋沒吭聲,想想是這個理兒。
皇后聽在耳裡,恨在心裡,奈何……南妃句句誅心,卻又句句是實。
但凡南妃在鳳儀宮有所損傷,皇帝都會將這筆賬記在自己的頭上。
皇后又如何?
立與廢不過是皇上的一念之間,後位不保,太子之位必定也會成為他人的囊中之物。
四周奴婢退盡,一後一妃,面對面坐著。
南妃低低的咳嗽著,原就冷白的膚色,如今倒是添了幾分紅潤,燭光裡的她,眉目如畫,真真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這樣一個病西施,明眸善睞,顧盼生輝,哪個男人見了,不會生出保護欲與憐惜?
她掩唇低咳,嬌眉顰蹙,長長的羽睫半垂著,燭光落在身上,宛若璞玉雕琢的人兒。
皓腕如雪,冰肌雪骨。
連皇后瞧著,都覺得自慚形穢。
也難怪皇帝會傾心至此,恨不能將整顆心都掏給她。
皇后在心裡罵了一句“妖孽”,面上依舊端著皇后該有的儀態,“縱觀三宮六院,你是本宮見過的,最囂張的后妃。”
南妃抬了眼看她,“因為臣妾有囂張的資本。”
“以色侍君,能好幾時?”皇后冷哼。
“佛雲,相由心生,皇后娘娘可知,有時候這相併非全然由心生?佛眼所見,皆是蒼生,因心仁善。魔之所以為魔,所見皆是邪惡,未見蒼生,已生憎惡!”南妃面不改色。
皇后先是一愣,俄而面帶惱怒之色,這是拐著彎的罵她,心毒眼黑?!奈何,南妃沒有隻言片語不尊皇后,彷彿只是在說佛理,皇后就算聽懂了,也無法當場發作。
“南妃,你又何必與本宮作對?關氏與侍衛有染,罪證確鑿,若是皇上來了,也是如此處置,你卻請出皇上的諭令,這是打定主意要護她嗎?”皇后故作長嘆,“穢亂宮闈,乃是死罪!”
“是不是有染,不是皇后娘娘一人說了算。如今這兒沒有人,明人不說暗話,皇后只是擔心皇長子的存在,會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僅此而已罷了!”南妃字字誅心,“皇后之所以不動臣妾,除了忌憚皇上對臣妾的榮寵之外,更大原因是覺得臣妾沒有孩子,就算皇上寵愛臣妾,也不可能對您有任何的威脅。”
一陣低咳,南妃只覺得口腔內血氣翻湧,然則當著皇后的面,她只能若無其事的咽回去。
“南妃,你難道就不擔心嗎?”皇后冷眼瞧她,“後宮之中沒有子嗣,來日你的日子會好過嗎?”
皇后是什麼意思,南妃心裡清楚。
來日?
不就是說,若皇帝駕崩,帝王生前的榮寵都會變成殺人的刀?皇帝生前有多寵愛南妃,來日新帝登基,就會有多恨南妃。
“臣妾不擔心!”南妃淡然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