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沈郅泣不成聲,“我爹還在裡面!爹還在裡面!爹……爹……”
孩子聲聲淒厲,薄雲風咬咬牙,當即原路返回,“你們等著,我去救人!”
“五叔?”薄鈺喘著氣,死死壓著沈郅,“你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要待在原地,千萬不要隨便亂走,林子裡很危險!”薄雲風跑得飛快,瞧著天空上方的陣勢,這血陣應該還沒徹底布完,只要還有缺口,便有生路可尋。
心裡不斷的催促著,跑快點!跑快點!
可薄雲風剛剛攙了黍離出去,這一來一回的,早已消耗了不少氣力,插著腰便衝著前面大喊,“二哥!二哥你快出來!二哥,不好了!要壞事了!要命了!二哥!”
可這會,薄雲岫正跟陸如鏡打得昏天黑地,哪裡能聽到這些。
薄雲岫也未討得便宜,這會身上業已掛彩。
風從領子裡灌進去,韓不宿身上寬大的袍子便隨著風胡亂擺動,瘦如枯槁的身子,因著鮮血的流逝,像極了枝頭即將凋零的枯葉,彷彿隨時都會從枝頭落下。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粗重的呼吸聲,終是驚醒了交戰的兩人。
一掌相對,借力使力,薄雲岫飛身落在韓不宿身邊,“前輩怎麼在這兒?快走!”
韓不宿扶著樹幹,眼皮耷拉著,好似快要撐不住了,卻還是強撐著,身子幾乎搖搖欲墜,“薄雲岫,你走吧!現在就走,還來得及!”
薄雲岫沒聽明白,眉心微微擰起,“什麼意思?”
“走!快點!”韓不宿輕輕的推了他一把,“照顧好兮丫頭,我沒辦法處置回魂蠱,接下來就靠你們自己了!我會幫你們殺了陸如鏡,我一定會的……再不走,你的妻兒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走!快跑!快!”
薄雲岫不知道韓不宿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韓不宿讓他走,肯定有她的理由。
天色暗淡,顯然是不正常的…… 一咬牙,薄雲岫縱身而去。
臨了,他扭頭回望癱坐在地上的韓不宿,陸如鏡似乎有些抓狂,可他缺了一條胳膊,想要追趕,必也追不上薄雲岫。
忽然間,薄雲岫覺得身子一輕,好似破殼而出似的。
待落在地上,他駭然驚覺,身處之地和剛剛飛出來的地方,幾乎是兩個世界,再想回去已是不能,強大的屏障將內外徹底隔開。
“韓前輩?韓前輩!”薄雲岫心驚。
“二哥!”薄雲風插著腰,“別喊了,裡面聽不到,而且……”
他仰頭,朝著半空努努嘴。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薄雲岫瞧見了半空中的暗色,這暗色正在逐漸收攏,好似要將裡頭的東西徹底吞噬。
“這是怎麼回事?”薄雲岫驚問。
薄雲風慌忙立正站好,老實回答,“是血陣,也是死陣,用人命作為壓陣的籌碼,進去就再也別想出來。還好你出來得及時,再晚一步,只怕會深陷其中,再也沒機會出來。”
薄雲岫心下微沉,“韓前輩……”
“死定了!”薄雲風低低的應聲。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在這血陣裡頭,將無一活物,包括韓不宿自己。
“其實,二哥你也莫要難過,她的身子已經吃不消了。”薄雲風一時半會也不知該怎麼說,“與其痛苦的活著,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這些東西,原就是因為護族而起,如今了結在她手裡,也算她死得其所,她應是死而無憾的!”
下一刻,薄雲岫冷然揪住他的衣襟,滿面森寒的將他抵在樹幹處,“當年深諳此事,為什麼置之不理?護族遭難時,為什麼不施以援手?其後蠱毒橫行,你又在何處?死而無憾,說得輕巧,你怎麼知道她無憾?她此生受盡折磨,豈能無憾?!”
薄雲風嚇傻了,說話都開始結巴,“二、二、二哥,我我我……”
“你不是有師父嗎?你師父呢!讓他給我滾出來!”薄雲岫呼吸急促,周身殺氣騰騰。
薄雲風的臉色,瞬時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