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荒域之墓進來了,原就是抱著必死之心,誰都沒打算活著出去。
個人生死事小,蒼生為重。
薄雲岫抱著沈木兮在外頭狂奔,然則甬道四通八達,走了一圈終是走不出去了。
“前面已無路,且看你們怎麼走!”陸如鏡站在後頭,身邊跟著失去意識的陸歸舟。
黍離把心一橫,“王爺,卑職跟他們拼了!”
到了這地步,誰都沒了退路。
薄雲岫默默的將不省人事的沈木兮靠坐在牆角,“薄夫人,乖乖的在這裡等著我,待我解決了他們,我帶你出去!”
於她眉心落下輕輕一吻,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生與死又有何區別?
“等我!”薄雲岫起身,“陸如鏡,新賬舊賬,一起算吧!”
音落瞬間,雙方業已交手。
狹窄的甬道里,雙方打得難捨難分,左不過黍離終是不敵,被陸歸舟一掌擊中了肩胛,身子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處。
落地一聲悶哼,瞬時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現在的狀況是,陸家父子對薄雲岫一人,二對一,形勢可想而知。
陸如鏡和陸歸舟是個瘋子,而薄雲岫早已精疲力盡,當初在底下的冰窖裡,若不是有東西為他們領路,只怕這會還陷在那地方出不來。
忽然間地動山搖,有石塊嗖嗖的從頂上落下,這地方也不知遭遇了什麼,似乎是要塌陷了?
薄雲岫猛地想起阿勒說過的那些話,這地方日出消失,會被黃沙重新埋回來,要麼趁著現在出去,要麼只能繼續在這裡拖著熬著,一直等到日落之後,黃沙退去,才能再出去。
左右搖晃,薄雲岫身子一顫,胸口鈍痛,竟被陸如鏡一掌擊飛,身子登時撞在了牆壁上。也不知觸動了何處的機關,沈木兮靠坐的位置忽然沉下去,薄雲岫咬牙去拽,終是隨著她一道沉落。
黑暗,快速席捲而來。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事,薄雲岫委實不知。
只知道一覺醒來,身邊空空蕩蕩,早已沒了沈木兮的蹤影。
“薄夫人?薄夫人?”他喊了幾聲,回答他的是空蕩的迴音。
撐著身子站起來,薄雲岫咬著牙往外走,這鬼地方東西難辨,前後不分。交叉路口那麼多,也不知究竟要往那兒走?
黍離生死不明,陸家父子亦不知去向,整個地下城似乎只留下了薄雲岫一人,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昏暗的世界裡,所有人的耐心都被耗盡,剩下的是無盡的絕望。
陸歸舟靜靜的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木兮,有那麼一瞬,眼睛裡好似有了些許光彩,又快速的黯淡下去。他似乎是認出了她,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陸如鏡並不在,方才那一場動亂,陸歸舟速度快,隨著薄雲岫和沈木兮一同跳下,而陸如鏡則留在了上面。此刻,也不知是生是死。
手,輕輕撫上沈木兮的面龐。
陸歸舟竟默默的躺在她身邊,與她比肩躺著,俄而又轉頭盯著她,就這麼一直看著,身上的戾氣漸漸散去。猩紅的眸,正在逐漸恢復最初的顏色。
長長吐出一口氣,陸歸舟握住了她的手,雖然他已經人不人鬼不鬼,可終究有些本能尚存。
翻個身,將沈木兮壓下,陸歸舟就這麼靜靜的抱著她,擁著她。
俄而,他抬頭,輕輕的吻上她的眉心。
她的鼻尖,她的唇……
驀地,一股熱血忽然噴湧而出,陸歸舟駭然瞪大眼睛,眸中的血色快速褪盡,終究恢復了最初的如墨之色,他就這麼定定的望著她,面上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兮兒……”他張了張嘴,“放不下你啊……”
沈木兮緩緩睜開眼,面無表情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