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步棠登時冷靜下來,的確不能連累沈木兮。
可這畫像……
圓形的大餅臉,大小不一的一對大眼睛,然後是胡亂勾畫的鼻子,髮髻寥寥數筆,形如沖天狀,大概是畫師的手生得營養不良,畫不出刺客的嘴型,乾脆塗黑了下半張臉,權當是戴了遮臉布。
上書:昨夜刺客入宮,行不軌之事,傷及帝王龍體,實屬罪大惡極,特令各部緝拿歸案。凡窩藏欽犯者,一律以同罪論處!
只是眾人不知,這般鬼畫符一般的畫功,出自咱們這位靈魂畫手——帝王薄雲崇。
薄雲崇對宮中畫師的畫技很不滿意,故而親自上手,非要親自畫,丁全在一旁可勁的誇讚,誇得皇帝飄飄然,從善則是在暗處直搖頭,靠著皇帝這畫像,猴年馬月才能抓住刺客?
“你從陸大哥那兒過來的?”沈木兮收了通緝榜文,阿落和春秀去泡茶備點心。
“我臉上寫著嗎?”步棠問。
沈木兮輕笑,瞧著沈郅滿心歡喜的把玩糖人,微微的嘆息道,“你身上沾著藥味,一進門我就聞到了。我瞧著你身康體健,哪裡像是生病了,無病而一身藥味,自然是從陸大哥處沾來的。”
步棠點頭,“那榆木疙瘩近來忙著收賬,也不知道來看看你。”
“他是怕打擾我。”她還不知道陸歸舟的心思嗎?近來離王府多事,她忙得不可開交,操心的事兒太多,奈何陸歸舟幫不上忙,必儘量不來打擾,免得她再生煩惱。
“好歹也要幫忙,吭個聲吧?”步棠輕嘆,“這般無動於衷,像個榆木疙瘩似的,以後怎麼娶媳婦?”
估計娶了媳婦也會跟人跑了!
“對了,你往來藥鋪,幫我給他帶個話!”沈木兮道。
步棠一愣,“你說,我一定隻字不漏的帶去!”
“讓他幫我打聽兩味藥,一味叫藍錦草,一味是紫念,這兩味藥不常見,也不常用,平素很少有人能接觸到,所以他若是打聽到了,且幫我留意一番,我有大用處!”沈木兮謹慎的叮囑。
步棠頷首,“放心,話我一定會給你帶到!”
“謝謝!”沈木兮面色微沉,幽然輕嘆。
“這兩味藥有什麼妙用嗎?既然不常用,你為何要找呢?”步棠有些擔慮的望著她,“莫非是你身子不適?還是說,你身邊的人……”
“都不是!”沈木兮搖頭,“是我發現有人做了手腳,給別人下毒,而且中毒的不止一人!這些人用女子至陰之氣作為引到,讓毒深入骨髓,且尋常以毒物豢養,控制人心。”
步棠駭然,“這是什麼玩意?你說的是誰?”
“我給幾個女子把過脈。”沈木兮起身,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瞧著他一臉迷惑的樣子,心裡略顯沉重,“當時只覺得心內詫異,隱隱有些不妥,如今翻閱過師父留下的東西,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步棠皺眉,“你遇到了!”
“是!”沈木兮臨窗而立,瞧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潮,愁眉不展,“這種東西陰狠毒辣,委實不該存於人世。可偏有些人,視人命為草芥,簡直是該死!”
步棠沉默,陸歸舟說,自打沈木兮重活了一回,便格外珍惜性命。如今身為大夫,更是看中醫德,素來以救死扶傷為己任,饒是路邊的阿貓阿狗,亦是不忍見死不救。
如今知道有人以性命為代價而作惡,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你打算查?你要知道,事情越嚴重,說明背後的勢力越強大越黑暗,單憑你一人之力,未必成行。何況你只是個大夫,救死扶傷便罷,無謂為此把自己搭進去。”步棠規勸。
長生門還在虎視眈眈,離王府又緊盯不放,倒是難為她還有這份胸懷。這都還是其次,畢竟都在明處,可怕的是街頭的那匹瘋馬。一想起那件事,步棠便如鯁在喉,始終寢食難安。
“我知道!”沈木兮頷首,薄雲岫喜歡做交易,若是能給他一個交代,許是能把永安茶樓裡的人,從大牢裡交換出來。
將功抵過,理應可行!
“罷了,知道你脾氣拗!”步棠持劍起身,“我這就去找陸歸舟,有些事情越早處置越好,免得夜長夢多。你且候著,一有訊息我便來通知你。”
“好!”沈木兮頷首。
“哎,這就走了?”春秀正端著瓜果點心進來,卻見著步棠急急忙忙的離開。
“沈大夫,小棠怎麼走了?”阿落不解的問,快速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見著春秀遞了一片瓜給沈郅,趕緊去捏了條帕子擱在桌上,方便沈郅擦拭。
沈木兮面色微沉,“我讓她去辦點事。”
如此,春秀和阿落便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