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刺客依舊沒有開口,許是覺得不對勁,黍離當下俯身捏住了刺客的下顎,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還好不是無舌死士,否則還真是沒法審問。
敢來行刺,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是以就算上刑也沒用,唯一的結果便是死!
“我來試試!”沈木兮忽然站起身。
“沈大夫?”黍離仲怔,見王爺沒有反對,便躬身退到一旁,任由沈木兮做主。
銀針在手,沈木兮的腦子裡浮現出春秀方才血淋淋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慢慢悠悠的蹲下身子,瞧了一眼死咬著嘴唇不吭聲的刺客,“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你會生不如死。”
刺客不吃這一套,總覺得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能起什麼用?離王殿下尚且奈何不得他,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他不知,沈木兮是個大夫,對於人身上所有的穴位瞭如指掌,一針下去,血脈逆流,第二針下去內臟絞痛,再來一針,瀕死而又不能死的痛苦快速席捲全身。
“這叫三針定穴,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沈木兮起身,淡淡然的說,“每隔半個時辰我就幫你拔針再施針,如此反覆,反覆如斯,你不會死,但會生不如死。眼下,可信我的話了?”
這一時半會的,人還能忍得住,但是時間久了,如同周身骨裂,從內往外疼得抓心撓肺,血液逆流,整個人腫脹得不成樣子,偏偏又死不了。如此反覆,饒是意志堅定之人,亦難耐此等痛楚!
沈木兮不是兇殘之人,若非他們動了她的底線,她是絕對不會用這等殘忍的手段去逼人吐實。
黍離亦是詫異,一慣性子平和的沈大夫,竟也有這般手段。
刺客連第二波都沒捱不住,直接吐了話,“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問。”
既然開了口,沈木兮便取了一根針,但還留了兩根,疼痛稍減能讓他有足夠的氣力繼續往下說。
“你們得到的命令是什麼?”黍離問。
刺客喘著氣,奄奄一息的開口,“殺掉那個負傷逃走的男子,把知情人全部滅口。”
“為什麼?”黍離又問。
刺客搖頭,彷彿已經喘不上氣來了。
見狀,沈木兮又取了一根針,“你們是在哪兒給他下毒的?還有這毒是怎麼弄來的,如此陰狠毒辣,不像是中原之物。”
“不知!”刺客閉上眼睛,渾身上下除了血便是冷汗。
見狀,沈木兮衝著薄雲岫搖頭,這種情況下還能忍住,可見著實不知。取下最後一根針,沈木兮起身往屋內走去,這兒沒她什麼事兒了。
“站住!”薄雲岫忽然開口。
別說沈木兮,饒是黍離也愣住,“王爺?”
“準備一下,速回東都!”薄雲岫下令。
沈木兮愕然回頭看他,“春秀受了重傷,必定受不住路上顛簸,你如此決定會要了她的命。要回去,你便自己回,誰敢拿春秀的命開玩笑,就別怪我不客氣!”
“沈大夫,有事好商量!”黍離忙勸慰。
“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她這脾氣一旦上來,一點都不遜薄雲岫,軸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薄雲岫盯著她,眸光比月色更清冷,“你不走也得走!”
“若春秀出事,誰擔這責任?你嗎?”沈木兮咬著後槽牙,“我是個大夫,救死扶傷是我的本分,但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會偏心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別跟我談什麼家國天下,我沒有野心,壓根不想知道那些所謂的大仁大義!橫豎一句話,春秀不能走,我也不會走!”
許是氣得慌,沈木兮忽然掉頭往外走,“這份氣,誰愛受誰受!”
什麼錢初陽,什麼天下大事,她一個弱女子,擔那麼大的干係作甚?與她有關的不過一個春秀,一個郅兒,其他人……還是交給這位心懷天下的離王殿下為好。
說多錯多,做多錯多,不做不錯!
沒有薄雲岫的命令,無人敢攔沈木兮,她直接走出了院子。
出去的時候,孫道賢罵罵咧咧的出來,身上這股子臭味怎麼洗都洗不掉。他一個寧侯府世子,身上怎麼能有如此濃烈的臊氣?若是傳出去,他這寧侯府世子爺,還要怎麼做人?如何再在東都立足?
沈木兮從他跟前走過的那一瞬,孫道賢忽然眼睛一亮,蹭的跳了出去,“沈大夫?落單了?嘖嘖嘖,跟王爺吵架了?”
“滾開!”沈木兮面色黢冷,她心裡正不痛快,這小子竟然一頭撞上來,她自然是不高興的。
眼下鬧了這麼一通,館驛裡早就沒了女人,孫道賢心裡煩躁,正愁沒人作陪,趁著薄雲岫和那個胖女人不在,自然要打沈木兮的主意,“本世子可以給你想要的,不如你跟了我?”
沈木兮皺眉,真是個不怕死的!
見沈木兮不說話,孫道賢更是來了勁,“我乃寧侯府世子,只要你跟了我,幹什麼大夫?你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想怎樣就怎樣,我還能讓你做人上人。沈大夫意下如何?”
“如何?”沈木兮扯了唇角,笑得涼涼的,“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