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走出麵館,此時夜色漸濃,周邊的一切鄭先實在是太熟悉了,原本這裡這個時間正是最繁華的時刻,畢竟這個時候大家都下班了吃過了晚飯,不少人跑出來遛彎鍛鍊身體,也有不少大媽大叔扛旗暴走,年輕人踢毽子打羽毛球,但是現在,這一切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沉寂。
鄭先一路走到公園邊緣,這公園不算太大,只有五萬平方左右,內中樹木蔥鬱,草地頗多,還有一個小小的環繞水系,是個相當適合人們休閒的去處。原本這裡到了這個時候是人們最多的時候,遛狗的閒逛的,手挽手的情侶比比皆是。
現在則陰森的可怕。
鄭先念頭緩緩鋪展開去,這萬把平方的地方對於鄭先來說,已經可以輕鬆的看個通透了。
鄭先很快就找到了馬本齋。
片刻後鄭先來到一座小橋的旁邊,小橋之下有一個橋洞,裡面蜷縮著一團棉絮。
鄭先簡直不敢相信馬本齋會變成這個樣子。
老實說鄭先一直都不相信馬本齋會瘋掉,原因很簡單,因為在鄭先的記憶之中,馬本齋是一個虔誠的不能再虔誠的穆斯林,在鄭先眼中宗教有一萬個不好,但至少有一點宗教還是可取的,那就是有著虔誠信仰的人的精神不會輕易被打垮,因為當一個人將精神寄託給自己的崇拜偶像神邸之後,神邸其實就和這個人合二為一了,要想戰勝這個人,首先要戰勝這個神邸的精神,如果不能打垮神邸的精神的話,是不可能叫這個人發瘋發狂的。
因為這個人總是知道神邸與他同在,並且遲早會來拯救他,一個有希望的人,是不會輕易崩潰掉的,那些崩潰的往往都是喪失希望,看不見未來的傢伙。
如馬本齋這樣的存在,只要真主還在他心中,他怎麼會瘋掉?當然若是石頭擊中腦袋造成大腦損傷的話還是很有可能的。
鄭先將周嬌嬌留在坡上,自己走到了小橋下的那個狹小的空間之中,遠遠的就能夠聞到一股惡臭的味道。
蚊子成群,蒼蠅成群,因為在河邊的緣故潮氣十足,人住在這樣的環境下,早晚生病。
鄭先看著那堆破舊的棉被包裹起來的黑乎乎的東西開口道:“本齋大爺?”
被褥明顯的收縮了一下,但隨後便沒了動靜。
鄭先伸手虛空一抓,便將一團棉被掀起,內中的東西死死地抓住棉被被棉被帶著掀翻出去,從中滾出一個瘦弱的身子來。
鄭先的眼睛,黑夜之中如同白晝一樣,瞧個真切,這身形瘦弱的男子可不就是馬本齋麼。
馬本齋似乎相當害怕,瑟瑟發抖指著鄭先叫道:“魔鬼,魔鬼,你是魔鬼……”
鄭先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馬本齋的手腕,將一道生機之力度入馬本齋蛋蛋身軀之中,這生機之力鑽進馬本齋的腦袋裡,轉了一圈卻並未發現馬本齋的腦子裡面有什麼血塊淤積,更沒有任何其他的傷痕,完全完整完全健康。
鄭先不由得一愣,馬本齋若是精神不正常是因為腦子裡面有傷引起的,鄭先完全可以幫助他醫治,活血化瘀,甚至幫助他重構部分腦組織,但現在馬本齋腦子沒有任何問題,那麼馬本齋的問題就是出在精神上了,精神上的問題鄭先克治不了。
馬本齋忽然一揚手,狠狠地一塊石頭砸在鄭先腦門上,石頭碎成幾塊四處亂飛,鄭先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腦袋上甚至連灰塵都沒有一點。
“本齋大爺,我是鄭先,你麵館之中的客人。”鄭先開口說道。
馬本齋卻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道:“我認識你,你是鄭先,沒錯,就是你,你是魔鬼,你就是魔鬼。”
這一下更加出乎鄭先意料之外了,馬本齋竟然認識他,認識他為何還要對他出手?
鄭先皺眉道:“本齋大爺,你沒瘋?”
馬本齋發出夜梟一般的桀桀笑聲:“我沒瘋,是這個世界瘋了,到處都是魔鬼,我的女兒是不可拯救無法寬恕的魔鬼,甚至連真主都是魔鬼,人人都是魔鬼,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究竟到了什麼地方,這裡是地獄,這裡是地獄……”
馬本齋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鄭先則眉頭越皺越深,他完全不知道馬本齋究竟在說些什麼。
此時九尾靈狐身形飄到了馬本齋身後,手指頭微微一彈,內中飄出一道靈光來,擊中馬本齋的後腦勺,馬本齋的雙眼立時如同燈泡一般明亮起來,從中投射出兩道光線,這光線投影在不遠的大樹樹冠上竟然展現出一副副畫面來。
這畫面上的都是馬本齋曾經見到過的印象最深刻的東西,有麥加的教堂,有馬本真剛剛誕生哇哇大哭的模樣,也有一個不算美麗,但一看就是個善良的維吾爾族女人,隨後就是麵館之中的一些情形,內中竟然還有他鄭先在麵館之中滿頭大汗,大口吃面的場景,這叫鄭先感到很詫異,隨後,畫面猛地顫動起來,內中出現了一副畫面,畫面上的人,鄭先都覺得陌生,但鄭先知道,那個人是鄭先的熟人,張可兒。
原本在鄭先印象之中的張可兒渾身散發著陽光的味道,清純年少,有著一雙明亮無比的大眼睛,面板略黑但很健康,是那種經常戶外鍛鍊才有的紅潤顏色,嘴唇很紅,如同牛奶上的草莓一樣。
但是現在這個張可兒,雙目之中閃爍著冷漠,膚色變得更白,只不過是慘白,不是那種健康的白色,尤其是那鮮紅的嘴唇現在也變成了漆黑的顏色,這樣的張可兒果然之時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