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重新看了這個簡陋卻還算乾淨的家一眼,這裡除了窗臺上養著一株有些年頭的仙人掌外,根本就沒有別的植物存在,反倒是屋頂上長著不少草,現在想想,似乎這些草長得有些沒有道理,鄭先隨即問道:“嫂子王哥既然已經去了您就別太傷心了,接下來把孩子拉扯大才是正題,你們這是要走?這飯店不要了?”
女子微微嘆息一聲道:“其實是挺好的買賣,但你也看到了,自從那死廚子蹬腿走了之後,那群潑皮就三天兩頭上門招惹,我也是沒辦法才準備帶著孩子回鄉下老家的。”
鄭先有些可惜的道:“這房子也有好多年了吧?就這麼丟了也可惜,這一塊快拆遷了,說不定能給不少拆遷款。”
提到錢,女子先是警惕一下,隨後苦笑道:“哪有好多年,蓋了才兩年不到,人家拆遷的說了,臨時加蓋的不算,一分錢都不給。那死廚子……唉……”
兩年?鄭先重新打量了下這所簡陋的房子,想了想房頂上狂長的野草,似乎隱約之間撲捉到了什麼。此時鄭先最在意的反倒不是那廚子究竟用了什麼辦法汲取了大量的植物生機之力,他在意的是理應忙碌無比的善後小組有沒有找到廚子生機之力的來源。
正常情況下,獵神戰士抓住一個修仙者後善後小組會進行各種善後工作,同時,還會進行一些回收,比如修仙的典籍,一些寶物,這種東西是絕對不允許流傳在外的,必須收攏進業務六司的檔案庫之中。
當初國家成立的時候曾經集中銷燬了一大批這樣的文獻和秘籍,甚至還有不少活文獻,至今仍舊被不明真相的學者詬病,被稱作當代的焚書坑儒。
善後小組除了秘籍之外,其他的東西一般不大感興趣,當然若是有什麼文玉、道玉、神通玉等等善後小組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這廚子是佟鄶最先發現的,可惜鄭先不知道佟鄶是怎麼發現這廚子修仙者的身份的,佟鄶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關於這個廚子的報道便死去了,現在鄭先肯定廚子有別的辦法弄到生機之力,擔心的是這個辦法已經被善後小組回收走了。
鄭先最初的想法是這個房子生機之力比較強,適合植物生長,但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如此的話,這摸明顯的一座房子早就被善後小組推掉了,不是房子的問題就是東西的問題了。
鄭先琢磨了一下,掃了一眼桌上還從未用過的嶄新書包,隨後道:“這樣吧,嫂子,你們先不用回鄉下了,到了鄉下娃娃上學咋辦?不如暫時留在城裡吧,王哥對我有大恩,雖然他人不在了,我也不能看著你們娘倆被人欺負,那些潑皮沒啥了不起,不過你們也不能住在這裡了,我在市裡剛好租了一間房,打算做點小買賣,正好缺人,你們去幫我照看一下,我管吃管住,按月給你發工錢。”
女子並不是傻子,鄭先這話裡面破綻就太多了,一個連一千塊錢都要死廚子借的傢伙家裡又遭災了,哪裡有閒錢在市裡租房子?又哪裡來的閒錢做買賣?女子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好人,就算有,她也不會碰到,是以臉上立時顯現出猶疑的神情,身子微微往後靠了靠,那桌子上鄭先進屋的時候就看到了,放著一把寬背薄刃份量十足的剁肉刀。
鄭先收斂了之前裝出來的模樣,灑然笑道:“嫂子,其實我不是陳大惠。”
聽到這句話,女子一下就將剁肉刀抄在手中,雙手微微發抖的將刀橫在胸前,色厲內荏的叫道:“你是什麼人?為啥騙我?”女子這一聲吼,將那個小丫頭一下就瞎慒了。
鄭先連忙雙手舉在身前道:“嫂子別慌,陳大惠是我的一個朋友,他託我將錢送過來,說家裡遭災挺嚴重,家裡面正在重建,到處都缺人,一時半會回不來了,大惠說這錢他絕對不能欠,本來我合計將錢以大惠的名義塞進門縫就走了,沒想到遇到了外面那些流氓,我和王哥雖然沒見過面,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孫子欺負大惠恩人的老婆孩子。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半點歹意。”
鄭先說話滿臉真誠,看上去毫無作假,再加上鄭先從進來之後也沒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女子似乎信了幾分,但那把剁肉刀依舊橫在鄭先面前,女子的小丫頭也從剛才和鄭先有些親近的模樣此時重新藏回了女子身後,瞪著一雙大眼睛充滿敵意的盯著鄭先。
女子冷聲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明天就回老家,現在請你離開。”
鄭先有些無奈的道:“好的,我給你留個電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給我電話!”說著鄭先從牆上的黃曆上撕下一張來,留了自己的電話,隨後,鄭先捂著肚子艱難的朝著門口走去,鄭先知道那廚子有玄機,但也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在這一晚上就能夠搞明白的,所以決定先去別的地方找點生機之力填補一下,鄭先以前沒什麼感覺,只覺得這一片半成品樓房亂糟糟的討厭,現在卻覺得這一片樓房當真是個好地方,這裡監控尚未建立,城市處於最原始的狀態,又有許多的身強體壯的建築工不斷的散發出生機之力來做掩護,生機檢測儀也檢測不到這裡的生機變化,是悄無聲息的汲取生機之力的絕佳去處。
來的一路上鄭先看到這裡野狗野貓數量不算太少,抓緊時間的話,怎麼也能將氣海填個一半左右。
鄭先剛剛推開門正準備出去,外面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鄭先一愣,推門往外一看,就見無數手電筒的光亮猶如火把一般從工地的方向,朝著這邊匯聚過來,看樣子足足有上百人。
女子見到鄭先要出門離開,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鬆,但隨即見到鄭先站住不動了,心頭不由得一緊,手中的剁肉刀攥得更緊了。
不過女子隨即也發現了外面的密密麻麻的手電筒,一愣之後連叫壞了,慌忙道:“壞了,壞了,鄭狗子他們整個村子的青壯都在工地幹活,足足有好幾百人,所以才那麼橫,你剛才將他們打了,現在他們肯定是來報仇的。”
鄭先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陰寒的冷笑,但隨後鄭先心中一動,焦急的道:“不成咱們得趕緊走,拿上最值錢最有用的東西,這房子不要了!”
女子此時也已經慌亂得沒了主意,鄭家村的那幫傢伙最是蠻橫不講理,他們那講究的還是什麼宗條族規,前段時間還曾經和警察對持過,仗著人多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雖然打人的是鄭先,但是他們不講道理起來,說不定會對她們母女做些什麼,現在不跑一會想跑都跑不了了!
女子連忙從桌上抓起一個布包,連行李被褥都不要了,當先拉著小丫頭搶進臥室,臥室後面還有一個小門,開啟門閂,便逃了出去,鄭先跟在後面一邊走一邊不經意的問道:“就這麼一個小包?沒有別的東西了?”
女子拉扯著小丫頭,一邊小跑一邊道:“別的都是些衣服沒啥子用……”
鄭先跑出去數百米就聽到後面混亂的聲音響起,砸桌子敲椅子的動靜,謾罵叫囂的聲音。沒多久,整座飯館就被拆得一片狼藉。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跑出去數百米就是一棟在建的公寓,尚未封頂,趁著打更看門的在鐵柵欄後面翹著腳看熱鬧,鄭先拉著女子還孩子鑽了進去,這空蕩蕩的樓房用來藏身是足夠了。
鄭先和女子還有孩子爬上三樓,尋了個能夠看到四周動靜的地方蹲了下來。
女子劇烈的喘息著,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恐懼,小女孩則死死的抱著女子的胳膊,一雙眼睛之中滿是驚恐。
鄭先確實很能打,但沒有裝備的狀態下一個打二十個普通人就已經是極限了,那怕現在成了修仙者,估計也最多一個打三十個,一百個扛著鐵鍬的青壯小夥衝上來,鄭先估計一樣要挨一頓狠揍。
好在那些傢伙就是拆拆房子並未朝著他們這裡追來,鬧鬨了一會後,便逐漸撤走,他們走了,那座本來就是搶工蓋出來的違建房也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鄭先沒啥感覺,女子卻心疼無比,蹲在那裡不住的抹眼淚,那是廚子留給她的唯一財產了。
鄭先掃了一眼女子的包裹,道:“這裡不能久留了,嫂子你就跟著我去市裡吧,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女子沒說話,一隻手緊緊的摟著身子微微顫抖的小女孩,眼中多少有些茫然,好一會之後,女子似乎覺得自己此時確實已經走頭無路了,看了鄭先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鄭先其實真沒有多少時間和這母女兩個消耗,鄭家村的那幫人走後,鄭先便帶著母女兩個鑽出了那個空蕩蕩的樓盤,在漆黑的土路上一前一後,走了整整半個小時,才到了大路上攔到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市區,鄭先當然沒有什麼店鋪,所以將母女安置在了一家乾淨整齊的旅館,隨後鄭先便在女子警惕的目光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