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倒是有個不錯的主意,只要你按照我的計策去做,我擔保不但薩滿教有源源不斷的供奉銀子、而且幽北三路的窮苦百姓也能得到一絲喘息之機……別急別急,這次我肯定不會再讓你殺人放火了……”
何文道仔細打量著滿口許諾的沈歸,心中仍然不太相信他的花言巧語。在何文道心中,沈歸其人雖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但真要是下起手來,也定可稱得上是狠辣無比。別看他面目清秀、舉止文雅,但他使出的計謀之毒辣、手段之殘忍,簡直比起華禹歷史上最有名的幾個‘殺神轉世’來、都不遑多讓半分。想一想東海關那人間煉獄的模樣、再想一想在蒲河岸邊被逼死的平北侯郭孝,只怕那些北燕人、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都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我覺得,你現在的眼神,有一種‘耶魯裡’身上散發出的邪惡味道。”
何文道打量了沈歸半天,仍然只看到了滿面的誠懇。
而他用作比喻沈歸的那位‘耶魯裡’,其實是薩滿教神話之中、代表著一切黑暗與邪惡的上古凶神。傳說之中的邪神耶魯裡,身體上長著九個腦袋、八隻臂膀、額頭上還生有一隻獨角;它性別難辨、邪惡詭誕、嗜血兇殘,又精通戰法,是薩滿教創世三女神的最大敵人。
而何文道之所以會認為沈歸像‘耶魯裡’,也是因為性別難辨的邪神耶魯裡,有著‘自生自育’的奇詭之力;它不光能親手創造出各種凶煞邪魔、也能把原本信仰善良與光明的善良神祇、引入罪惡墮落的深淵之中。
何文道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在沈歸‘引誘’之下墮落光明之神,一步一步地正在走入他的圈套之中。
沈歸卻對他這個比喻不屑一顧。雖然東海關的那場大火,效果的確出乎與他的意料之外、但那無比慘烈的最終戰果,卻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心理陰影。比起受千夫所指、與良心譴責來說;他更不願意化為冢中枯骨,全憑後世之人弔唁。
反正,一切的歷史,都只是勝利者講述給後人聽的故事而已。
“早就告訴過你,沒事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神怪誌異!你瞧瞧,現在好了吧,本來好好的一個大神棍,多有前途啊!現在把自己的腦子給看壞了吧?老何啊老何,還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要是跟我談什麼‘轉世附體’之類的東西,還真就是班門弄斧了!”
一頭霧水的何文道,看著滿面寫著自豪的沈歸,心中暗自琢磨著:他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沒功夫跟你開玩笑,你到底幹還是不幹?給個痛快話!”
“那我也總得先聽聽、你究竟打算讓我做些什麼吧?”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就是打算,給咱幽北三路換個皇帝。”
沈歸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沒把何文道的下巴給驚下來。
沒錯,在整片華禹大陸之上,幽北三路的確擺不上臺面來。當然,幽北人自己,肯定不是這麼認為的。所以近百年間,也多少帶著些‘夜郎自大’的意思。不過,說到歷史的沉澱,國土的疆域、人口的數量、還是農商的繁榮,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來,幽北三路都算不上是什麼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國家’。所以,這也是他們被視作‘化外蠻荒之地’、‘草臺班子王朝’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蒼蠅再小、它也是塊肉;墳頭再爛、它也有個碑。這幽北三路雖然稱不上是家大業大、但建國至今,好歹也有了近百年的歷史。如今他沈歸是個什麼身份?昧著良心往大里說,充其量也就是個破落戶子弟而已。如今藉著家中長輩的餘威、與‘原生家庭’的特殊性,這才勉強混了個薩滿教大護法的差事;若實事求是的講來,他沈歸就是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的潑皮無賴而已。
可就是這麼個人,竟然也敢打起‘換皇帝’的念頭!他以為他是東幽路的李登李齊元?還是他的外祖父,太白飛虎郭雲松啊?
當何文道想起這兩位‘有資格篡位’的異姓王之時,突然生出了別樣的念頭來。別說,如果他能引動這兩位老爺子出面,換個皇帝這事兒,還真算不得是什麼天方夜譚……
“你這是……李丞相和郭老王爺的意思?”
何文道想到這個可能,於是小心翼翼向沈歸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