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峽谷之中真打變假打的‘客氣仗’不提,說回這兩個人心中同時惦念著的東海關。
如今的東海關內戒備森嚴,僅留下了東西兩道城門開放,而南北兩道城門早在開戰之時,便被許師爺下令牢牢封死。
許師爺之所以會做出這個決定,都是因為東海關周圍特殊的地利環境,以及平北侯郭孝與麾下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這些原因所致。
由於開戰之處平北軍便已傾巢而出,而留在東海關中之兵,皆是重傷染病的老弱殘軍,根本不堪大用;而東海關北門面山,南門臨海,這道兩城門根本無助於城防,還會在無形中分散本就已經捉襟見肘的守城之力。
而且最重要的,便是一旦只剩下東西兩道城門開放,那麼東海城中的三班衙役也可以加緊巡查力度,以防幽北探子潛入東海關之中,充當內應之人。
有鑑於此,在朝廷的十萬援軍到達之後,已經接過大軍指揮權的梁京也沒有重開南北兩道城門。也許是他忘了,也許是實在沒有精力重新拆除掉南北兩道城門以內的堅實防護,總而言之,這來自許師爺的御城之術,算是完完全全的保留了下來。
而今日午後時分,剛剛在帥府用過午膳的‘黃原’黃公子,與他那十二個朋友一起聚集在東海關西門以前。他們今日便要踏上回‘老家南康’的旅途,而所有得了他們好處的平北軍將官,此時也都聚集在西城門之下,夾道相送這十幾位‘南康小財神爺’。
面對著宛如箭雨一般射向自己的阿諛奉承,‘黃少爺’連連客氣道:
“諸位不必如此,能在這裡把貨物脫手,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正如梁總提當日所說,能在北燕身上押一筆必贏的重注,對於我們這些商賈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更何況與諸君協定的價格,雖然遠遠不如我們運回南康販售的回報豐厚,但卻也不至於賠本;而我們做生意人呢,就講究一個貨如輪轉、一本萬利;若是額外算上諸君許諾之事,對我們十三家來說,就更不是貨款多少的問題了……想必我等如此回報家中,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詐稱‘黃原’的烈炎,此時口中所說的都是生意場上的買賣話,但眼角卻不由自主地瞥向西城門樓之上。
此時此刻他的大半心思,都掛在了修葺牆體的四個聾人身上。他知道這四個人是沈歸在東海關中埋下的暗樁,可時至今日,他們也找不到與他們溝通的方法。可今日晚間就已經到了約好的行動時機,自己與麾下的兄弟們,也一定要在夜晚到來之前脫身離開。
無可奈何之下,完成了任務的烈炎只好把那四個聾人拋諸腦後,自己帶著薩滿衛先行離開。不過就在烈炎應付了幾句,剛欲轉身上路的之時,他卻在送行的隊伍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梁大人,敢問這些法師……都是何等來路啊?”
烈炎指著遠處那些冠帶奇異之人,滿面不解地問向梁京。
“哦……這些高人都是漠北草原派來的薩滿巫師。想必您也有所耳聞,漠北草原與我們幽北三路份屬同盟。而面對兩北戰事的漠北人,由於飽受天災、饑荒拖累,實在無法抽調兵力助陣,所以便把這些薩滿巫師派來協助我們北燕大軍;早在二次援軍到來之前,這些薩滿巫師便已經幫助許師爺一起,維持東海關中的大小事務了。”
烈炎故意漏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嗤笑了一聲說道:
“黃某從來都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依在下看,這些人與行騙謀財的江湖術士也別無二致。如今兩北戰事是真刀真槍的浴血廝殺,他們漠北人派一些神棍來能幫什麼忙?難不成梁大人相信魂靈一說?指望著他們還會撒豆成兵的仙術不成?”
梁京見‘黃公子’對薩滿巫師有些不屑,急忙擺手止住了烈炎的話來:
“哎!黃公子不可如此輕佻。實話實說,其實梁某也並不信那鬼神之說,可漠北與我北燕此時畢竟還是盟友,而這些薩滿巫師也是盟友釋放出來的善意,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們再趕回草原去吧?要知道,這些薩滿巫師,無論幽北三路還是漠北草原,甚至是西疆川蜀,其地位都異常尊崇;若梁某對他們有所失禮,那無異與侮辱整個薩滿神教;而且話又說回來了,這些薩滿巫師雖然有裝神弄鬼的嫌疑,但無論是他們獨門傳承的薩滿秘藥、還是薩滿教中典籍曾記載的守城之術,對於我們平北大軍和這滿城的百姓而言,卻都是受益匪淺的呀……”
說到這裡,梁總提拍了拍仍然一臉不屑之色的黃原,搖頭晃腦地說道:
“黃公子年少氣盛,日後定有一番遠大的前程;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又是未來的生意夥伴,如今梁某就放肆直言,送黃少爺您一句話:這什麼人都有他的用處,萬萬不能依照自己的好惡一概而論。就如同這些薩滿巫師,我不聽他的鬼神之說,只用他們的經驗與秘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