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沈歸也顧不上分辨車伕的死活,立刻先是控住了韁繩,再順勢勒停了馬車。
倒不是他不想走逃,而是根本就走不了了。這埋伏刺殺的手藝,自己可是自小練到大的,而且前後近二十年間,習學融合了齊家兄弟、伍乘風、包欽,三位各中高手之長,早已成為了青出於藍的此道高手。據他觀察,如今車伕身中的這枝羽箭,帶著他的身子,整個都被釘入了車廂之內不說,直到現在車伕都已經斷了氣,胸膛上外露的箭羽還在不住地顫抖著。單就這一點,起碼可以說明兩件事:
這第一件事,就是射出此箭之人力道極大,並且射藝極高。因為,這人在自己感應不到的距離以外出手,只發一箭便可以精準射殺馬車車伕,如此力道恐怖又準度精確,便肯定靠的不是運氣了。
那第二件事,便是人家肯定是想要活捉自己。如若不然,憑他那麼高的射藝,也根本就沒必要先射車伕,從而留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
想明白這些,沈歸舉起了雙手,朝林間大喊起來:
“各位英雄好漢,在下就站在這裡,一動不動!但你控弦的手可也得穩住了啊。您辦您的差事,給我留條活命,咱們兩得其便可好啊?”
東城門外本是一片寬敞大道,路的盡頭直通中山路首府青山城。而路的兩邊自然是植被茂密,遮天蔽日的花草樹木,高矮不一鬱鬱蔥蔥,直把個陽光切成了大小不一的碎金箔一般,散落林間。
就在這片茂密的深林之中,埋伏著作尋常農夫打扮的百十個精壯漢子。為首一人正跨坐在粗壯的一根樹幹之上,左手垂拎著一架硬弓,滿臉欣賞地回頭對身後坐在樹冠上的人說:
“驢子你瞧瞧,這車伕膽子還不小呢,臨危不亂,是條漢子。”
身後那個被叫做“驢子”的人,正抻著脖子眯上一隻眼睛望向遠方,語氣平和的說:
“我說顏大統領,還要不要您那張老臉了?你那一箭是把人家的車伕給射死了。現在扯著脖子喊話的這位,才是正主!”
敢情這射箭之人,正是現任飛熊軍大統領,宗族府的顏重武。身後這百十個精壯漢子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定是他顏重武的貼身近衛。
顏重武此時被驢子一句話說了個大紅臉,但嘴上仍然不肯示弱:
“我當然知道了,本帥之所以會這麼說,也就是想試試你小子的眼神退沒退步而已……哈哈,不錯不錯,眼神之銳利不減當年啊!”
驢子雖然跟顏重武鬥著嘴,但是眼神卻一直緊緊盯著官道上舉起雙手一臉無所謂的沈歸。他又觀察了一會,開口問顏重武:
“沒什麼異常,現在怎麼樣?拿活的還是拿死的?”
顏重武把手裡的硬弓反跨在背後,豪氣干雲的挺起了胸脯:
“本將軍那一箭,早就把沈歸那小子的膽給嚇破了!我這一箭,就是奔著拿活口去的!”
他這自吹自擂的話音剛落,便一個縱身從樹幹上跳了下來。就他那副異於常人的高大身材,再加上那一身的飽滿夯實的肌肉,再搭配上這麼俊的身手,就像一隻動作敏捷的黑熊。儘管,為人確實有點沒羞沒臊,但也足以證明顏重武其人,的確是有些真本事的。
“慢著!”
正在這時,撩高放哨的驢子從樹上發出了低聲喝止,林間那些剛準備露頭拿人的飛熊軍,與剛剛落地的顏重武,這倆字剛傳入了耳朵,下個瞬間便已經隱藏好了身形。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驢子正在樹上大幅度的晃動胳膊,眾人在這個手勢之下立刻全部繃緊了神經——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手勢就代表著在暗中,還有另一波人埋伏。
直到沈歸舉酸了兩條胳膊,馬車周圍也沒有任何異常出現。他放下了手臂,小心翼翼地轉頭觀察起來,總覺得周圍的平靜之中透出一絲詭異。
就在沈歸準備偷偷離開之際,從東面大路上走來了一隊黑衣蒙面人,他們露出的雙眼緊緊盯著沈歸,不緊不慢的朝著馬車方向走來。
沈歸只好停下了動作,又把雙手舉過頭頂,嘴裡還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