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的手指開始有節奏地敲擊桌子,口中喃喃地盤算著:
“既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巴格到底是死在誰手裡的?那人這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呢?沒想到這奉京城雖不算大,還真是個深不見底的泥潭啊。”
李登認真轉著手裡的粥碗,隨意的說著:
“怎麼就深不見底了?那巴格死在孫白芷手裡是鐵一般的事實。之前你與孫白芷帶著一眾市井之徒,在六角祭壇把個好好的巴格打倒在地。這可是有千百雙眼睛一起看著的事實,這事你無從狡辯吧?”
沈歸點了點頭,雖然其中另有隱情,但是看在圍觀百姓眼中,那可就是這麼回事。李登見他並沒開口辯駁,便接著說起:
“在孫白芷那番感人肺腑的表白之後,他又糾集一種人,排著大隊護送巴格回到了孫氏醫館,這也是奉京城裡的百姓眼睜睜瞧著的。所以等於說,你們先欺負人,再救人,又殺人。整件事看在百姓眼中,已經成為了鐵一般的事實。”
沈歸牙疼一般的抽了口氣:
“嘶……可是我和巴格的事,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嗎?他恨我不死,是因為我的存在擋了他振興薩滿教的百年大計;而我對他,其實倒沒有多大仇恨。當然,說到無仇無怨,指的是他指使薩滿衛,前來襲殺我與李小姐之前。”
“你還是不明白啊!”李登聽見沈歸的說法搖了搖頭,放下粥碗隨意的用袖子抹了抹嘴說:
“在明白人眼裡,誰想除掉巴格,都可以有千萬種理由,也可以沒有理由,只要決定暗中動手,那什麼理由都不再重要了。可在奉京城的百姓眼裡,整件事情分明就是你沈歸,糾結江湖草莽,於大庭廣眾面前氣倒巴格在先;又指使手下郎中,在診治過程中暗下殺手在後。人證物證都很齊全,簡直就是個鐵案。”
說到這裡,李登敲了敲檯面,無比鄭重的說到:
“巴格畢竟是德高望重的薩滿教大長老,又已經是耄耋之年,滿頭白髮。明日他的死訊一經傳出,你就要成為眾矢之的了。”
沈歸已經明白了李登話中深意。是啊,別看祭壇周圍的百姓們,看熱鬧的時候紛紛鼓掌叫好,就那起鬨的興奮勁,簡直想把送殯的一起推坑裡埋了。可這事一旦到了明天,當事人巴格又被動的“以死明志”,輿論如何便不是誰能控制的了。
所以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無論巴格死因如何,只怕這黑鍋都會扣在自己腦袋上。事因由自己而起,巴格又死在了自己麾下的“急先鋒”孫白芷手裡,這就是標準的黃泥巴沾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對了,巴格是怎麼死的?病死的嗎?”
沈歸懷著“還能搶救一番”的心態,滿懷希望的看著李登。只見李登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略帶尷尬的說:
“這事兒你還是親自去問問小孫大夫吧,畢竟我也是道聽途書,只怕還有不盡不實之處。”
李樂安此時卻忽然開口說道:
“哎呀,你把巴格交給孫白芷,真不如直接一刀抹了他……”
“樂安住嘴!如今你也是大夫,怎麼能講同行的壞話呢?此事休要再提,讓沈歸自己去問個清楚便是。”
說完又看著沈歸,表情玩味的說道:
“老夫這個女兒自小便是李家的掌上明珠,又被家中老人驕縱慣了,都到了這個歲數還未出閣,仗著老夫的寵愛也是愈發嬌狂。老夫為她的婚配大事,可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