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顏晝,已經從啞口無言中恢復過來,二層開口問道:“這些家國天下之事,與廚娘又有何干系?”
沈歸笑了笑,指著周圍衣著華貴的學子與文人說:
“各位都是飽讀詩書的聖人門徒,家境也頗為殷實,再加上年紀尚青,自然不會理解戰爭,所帶來的深入骨髓之痛楚。一萬萬民眾,經過百年戰火洗禮,餘下不過三成之數。如今提起,不過只是數字上的多寡而已,但死去的那七千萬人,不知是多少女子的丈夫,又不知道是多少嬰孩的父親!明德兄,廚娘一行中人,並非都是不知廉恥為何物,自甘輕賤的女子。他們大多是為生活所迫,丈夫或被強徵民夫,或被充軍而戰死沙場,家中還有父母嬰孩嗷嗷待哺,只能憑著一手廚藝而獨自奉養雙親幼子,這何來自甘輕賤一說呢?更何況,兄臺以為灶臺之上的鐵鍋,尋常人便可輕易的翻飛自如嗎?”
說完,沈歸拉起李樂安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後廚院內。而太子顏晝在仔細的消化著沈歸的話,身邊還有幾個衣著華麗的狗腿子不停地問著他:“大哥大哥,那小子都說的啥呀?”
宋行舟此刻已經站在了廚房之外,看著廚院之中的沈歸與李樂安二人,深深吸了一口煙:
“你咋又來了?”
“來這當然是吃飯的,難道還來拜年嗎?日子都過了。”
“剛才沒吃飽?”
“吃飽了,這次來請客的。”
“我看你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少跟園子裡的人瞎嚷嚷,他們喝點番邦貓尿就聽不懂人話了。”
宋行舟說完,照著窗臺下磕了嗑菸袋鍋子,便轉身進了廚房。
沈歸還在外面嚷著:“那我可帶她進去了啊?”
等了一會見沒有別的話傳出,就拽著小臉紅如蘋果一般的李樂安,進了後廚。
“還……還沒點菜呢。”
李樂安甩開了沈歸的手,好奇的四處打量著。沈歸卻大大咧咧的走到宋行舟的徒弟許思東案前,一邊給他看功一邊回著李樂安:
“要是外面能吃到的,我還帶你來這幹嘛?你要是有忌口的,就直接和老宋說。”說著伸手叫停了許思東的動作:“哎哎哎,你這刀握的這麼松,斬到硬骨頭上一準脫手……”
李樂安走到宋行舟身後,小心翼翼的說:
“我愛吃甜的……”
待李樂安摸著肚子從會友樓後院走出之後,極為豪氣的蹦起來使勁拍了一下沈歸的肩膀:
“好吃!我宣佈從現在開始,咱倆的過節一筆勾銷了!”
沈歸揉了揉被拍疼的右肩,上下活動著說:
“剛才還有個人跟我說自己恩怨分明,要先報仇在報恩呢。如今怎麼就一筆勾銷了呢?”
李樂安的那張小圓臉一紅,吞吞吐吐的說:
“開始吧,我是想先把你打個半死,然後再把你救活,這樣就恩怨一筆勾銷了。但還沒想,打不過你應該怎麼辦……”
沈歸笑嘻嘻的在她身邊轉了一圈,伸手奪過她那柄長劍春雨:
“打剛才就覺得你這把劍太長,根本就不適合你用。你也瞧見了,我身量這麼高,這劍給我倒挺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