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顏復九,和二皇子顏青鴻這兩位幽北皇室子弟,正坐在這個集市上的麵攤上閒聊,不知從哪走出來一個乞丐。這人徑直走到桌邊,用屁股狠狠撞了一下顏青鴻的肩膀,一下擠在著坐在長凳上,一言不發就拿起桌上筷筒裡的一副新竹筷,吃起了顏青鴻面前的那碗加料面。
“你誰啊你?老子還沒見過這麼橫的乞丐呢。我這面才吃了兩口,你給我放下。”顏青鴻大喊大叫的指著這個乞丐,旁邊的顏復九沒說話,只是偷偷的端著麵碗挪了挪身子。
“呸”這乞丐朝著顏青鴻的麵碗裡啐了一口唾沫,然後抬頭看著他說:“你還要嗎?不要我吃了啊?”
顏青鴻大叫一聲:“你……你……你他媽是……?這什麼情況啊?那麼大的家業,你這剛幾天就給敗完了啊?”
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沈歸嘴裡全是麵條和牛肉,含糊不清的回答:“這麼快你就忘了?那天一起逛窯子的,除了你我二人還有誰啊?”
顏青鴻輕輕點頭,恍然大悟笑著擠兌沈歸:
“你這算是找了一個正經差事來幹了吧?”
旁邊的顏復九眼神複雜的看著正在說話的二人,拍了拍顏青鴻的肩膀:
“顏小二啊,小叔我倒是聽過你交遊廣闊的名頭,但打破頭也想不到,是這個樣子的廣闊啊,小叔實在佩服得緊。”
顏青鴻橫眉瞪眼的剛要開口,沈歸突然朝著人流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老頭子,這面不錯啊。全都是肉。”
顏復九還沒反應過來,口鼻邊上就傳來了一陣惡臭,身子也被撞了一下,在長條板凳上滑出去很遠……
“呸”
還沒反應過來的顏復九一回頭,只見一個白髮白鬚的老叫花子正在筷筒子裡挑著筷子,自己的這碗麵上,赫然蓋上了一口吐沫。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咱們叫花子吃的是百家飯不假,但無論是銀子還是剩飯,拿了人家總得說句吉祥話啊。”老乞丐邊說邊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對齊了長短之後,抬頭笑眯眯的看著顏復九:
“這位小爺,您還要嗎?不要您行行好,賞給老乞丐得了?”
說完低頭開始‘吸溜吸溜的吃起麵條來’,趁著咀嚼的間隙嘴裡還對著沈歸嘟囔:
“咱可有日子沒吃帶葷腥的了啊,可得多喝點麵湯,留神鬧肚子。”
一邊煮麵的老徐把撈麵的鐵絲笊籬一嗑,朝著老乞丐就喊:
“嘿我說老五頭,我這做的可是吃食生意,你別在攤上說什麼鬧肚子啊!”
顏復九眼神複雜的看著顏青鴻:
“你交往的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顏青鴻臉色也微微一紅,梗著脖子歪著頭硬撐著頂嘴:
“也就是認識了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漢。”
這二位皇室血脈,眼看著倆乞丐吃完了自己的後,顏青鴻摸了摸下巴說:“要不然咱找一個僻靜地方?”
老乞丐用油膩黑亮的袖口一抹嘴,把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
“這老徐的牛肉麵哪都好,就是湯頭有點油膩。剛吃了這麼一大碗是得喝點茶水刮一刮。”
顏復九眉頭一皺,拽了拽顏青鴻的胳膊:
“我說小二啊,現在咱幽北三路的乞丐,都是這種生活水平嗎?要都是這樣,正好我這王爺也早都不想當了……”
顏青鴻嘻嘻一笑,指著這倆人說:
“要都能這樣活著,就沒人正經做事了。跟著走吧,你當遇見他們倆是這麼容易的事呢?”
城南有一間破茶館,立在奉京城南的碼頭邊。這破茶館沒個正經字號,平時既不招百姓也不過江湖,專門做的是那些在碼頭扛活卸貨的苦力的生意。賣的茶,都是摻著破草棍的茶葉沫子;有點吃食,也就是千滾水煮的老玉米和鹹菜窩窩頭。
今日,這破茶館裡來了四個奇怪的人,三小一老。兩個衣著華貴,兩個破衣爛衫。茶棚裡的小夥計,也是老闆的兒子,悄悄的問著自己的掌櫃親爹:
“掌櫃的,這來的四個是什麼人啊?這倆看著就闊的,是哪家富商大官的孩子這沒什麼問題。可是這倆穿的破的,是個什麼路數啊?說是力工的話,穿的也太破了吧?”
這掌櫃的依著欄櫃,抬手就給了兒子腦門一下:
“跟你爹我幹了這麼多年,眼力也沒一點長進啊你。還力工呢,你見過有這麼老這麼小的人來當力工嗎?他們倆要是力工,那純屬是來碰瓷的。這倆人啊,一看就知道是倆叫花子。”
兒子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