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機播報隨著進入千禧年,世界石油價格的暴漲經濟影響。
但趙建永像是聽不到,他的靈魂像是丟失在瓦邦,留在畹玎的是蠟燭一樣的魂魄,在收音機中,魂魄像是蠟燭一樣燃燒,就剩下最後的一點清醒。
趙建永睡著了,這次他夢見一場盛大的授勳儀式。
禮堂的燈光璀璨如星河,紅旗高懸,金色的綬帶在將星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臺下坐滿了人警服筆挺的戰友、肩扛將星的領導、眼眶泛紅的家屬,甚至還有那些早已犧牲的兄弟,他們的面容清晰如昨,彷彿從未離開。
而魏瑕站在臺上。
他穿著嶄新的制服,肩章鋥亮,胸前的勳章沉甸甸地墜著,在聚光燈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他的臉上沒有傷疤,他的手沒有硝煙燻黑的痕跡,他的手臂沒有針孔,他身材魁梧高大的很,甚至連鬢角的斑禿都消失了,變成了濃密的黑髮,他不再是小心翼翼嬉笑,而是威嚴的很,堂堂正正的站在領獎臺上,彷彿歲月從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殘酷的刻痕。
禁毒省廳領導在唸著他的名字,聲音洪亮如鍾“魏瑕同志,在禁毒鬥爭中英勇無畏,功勳卓著…特授予忠誠衛士勳章榮立個人一等功一次!”
趙建永站在在最前排,拼命鼓掌,手掌拍得通紅髮燙,可他卻聽不見自己的掌聲。
他的喉嚨發緊,眼眶酸澀,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
因為在他貧瘠渙散的記憶裡,他從未見過魏瑕這樣挺拔、這樣榮耀的時刻。
魏瑕真帥啊,這個混蛋不再是小老頭,他早該如此的,這個大騙子,你終於堂堂正正了,哈哈哈,趙建永很開心,嘴咧的很大,這小子和他父親,和他爺爺的氣質一模一樣。
他看著臺上的那個高大魁梧的魏瑕面對授勳儀式現場敬禮,動作標準而有力,目光堅定如鐵。
然後,臺上的魏瑕轉過頭,看向趙建永的方向,眼神那一刻帶著心酸。
又是這種眼神。
他擔憂的看著我們,看著青年軍。
在瓦邦也是這種眼神,
他總是擔憂看著那些好人,那些堂堂正正的人,他這人心力太重了,會壓垮的,會崩潰的,誰會擔憂他啊。
那一瞬間,趙建永忽然意識到了,堂堂正正的魏瑕不會出現,只有那個佝僂著背,在獨處時眼神總是擔憂的人,在眾人時眼神是極致自信時,這才是魏瑕,
所以這是夢。
老子又做夢了。
趙建永恍惚,我的魂魄,我的思想,我的清醒都丟在瓦邦了。
這肯定是夢。
因為真正的魏瑕,永遠不會站在這樣的燈光下。
他的勳章不會被掛在胸前,沒人會給他勳章,他的榮譽經歷深埋在異國的某片荒野裡,隨著他的血肉一起腐爛。
他的名字不會出現在表彰名單上,而是無人知曉,以後的人都會徹底忘記。
他的榮耀不會被萬人敬仰,而是化作沉默的灰燼,飄散在無人知曉的風裡。
趙建永猛地睜開眼。
病房裡一片漆黑,只有監護儀的滴答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他的臉上溼漉漉的,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空蕩蕩的牆壁,敬了一個漫長的禮。
就像夢裡,魏瑕做的那樣。
“我要去找他!”趙建永猛然起身,他再次摔倒,意識再次遲鈍,他變得又渾渾噩噩,醫生在攙扶他,他茫然“我是誰啊。”
“我要去找人。”
醫生在問“找誰啊。”
趙建永張開嘴但不知道怎麼說,記憶錯亂一切混亂,他眼神像個生病孩子一樣茫然,他最後捂著心臟,指著心臟“找和他一樣重要的人。”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