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22日,晨。
魏俜靈在製作骨灰盒,姥爺這輩子下地,普通,平凡,心有愧疚,他的骨灰盒該製成什麼樣子,那就做一個方方正正的木頭盒子吧,他這輩子都希望孩子們稜角分明,堂堂正正的活著。
早晨做的飯是燜面,東昌省的麵食是炒麵和拌麵,麵條,很少有平原一帶的燜面,這也是哥哥帶來的,大哥小時候在山東聊城待著,他學會了平原的麵食。
靈靈做的紅燒排骨燜面,排骨咕嘟咕嘟燉著收汁,然後放上面條,咕嘟一會撒上面條,開始攪拌開,在她做飯時,楊國桐複雜拿著手機“靈靈,腦波追溯畫面開始了,這是閻赴。”
魏俜靈眼神一剎那亮起,她看向螢幕。
腦波追溯畫面從漆黑到灰色,然後出現一個人,一個嬉笑,生命力旺盛的人。
閻赴很活潑,這是他年輕時候的樣子,他吊兒郎當的站在東南亞特有的雨林,手下是那些跟隨他的青年軍還有當地培植反毒勢力,他開始揮手“讓菲律賓的毒狗為吳剛這個名字顫抖吧!”
然後閻赴開始衝鋒了,他就是這樣,帶著人衝在最前面,朝著一處毒窩衝鋒,整個人嗷嗷的喊著,罵著“把那群混蛋剁碎吧。”
他衝鋒在前,嗷嗷嗷的亂喊喊叫“吳剛衝啊,何小東衝啊,索吞衝啊,閻赴衝啊”
那些手下於是衝的更狠了,子彈在飛舞,閻赴活潑,聰明,他將隊伍分為四支隊伍,三支包圍,故意留下缺口放走毒販,引導敵人進入埋伏圈,而後伏擊。
直到伏擊結束,毒販留下十幾具屍體,閻赴踩在毒販屍體上“都掛在樹上!”
來自瓦邦的青年軍很想哭,因為閻赴真的好像吳剛,掛人的姿態都一樣,都是那麼兇狠,那麼癲狂,永遠衝鋒在最前。
腦波追溯畫面顯示這是2002年,菲律賓南部的帕爾城區。
2008年,閻赴站在小屋子裡,金月埃送來一堆複製畫面,關於魏瑕,關於索吞,關於她,這一天他一直在小屋子待著,滿腦子都是——這群人對抗毒的畫面。
他沒出屋,出去的時候他疲憊的看著天空,他開始問金月埃“他真的死了嗎?”
閻赴恍惚,不相信,怎麼可能,那可是在1998年泰國北碧府監獄鬧的虎虎生風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會死,不會的,可是他又想到了魏瑕的虛弱,那個虛弱萎靡的男人,那個毫無光澤的老人,那個總是眼珠子提溜亂轉,經常目光羨慕看著他的人。
他真死了嗎?
死法還是那麼悽慘。
“他臨死之前救了我?”
“他壓根就沒想讓我參與廝殺的未來,他讓我的未來是去國際宣傳反毒知識,讓我成為全球反毒大使。”
閻赴整個人帶著哭腔,他想到了腦波畫面,那是1998年在監舍的魏瑕的自言自語,他說閻赴,我不知道幾十年後你能否看到這一幕,如果你能看到,還請你出來,讓那群快失控的混小子看到,最初的理想是什麼”
“他們會失控,但他們看到你之後,他們就不會失控了,因為你身上有比我還要年輕的影子,你是真的年青”
閻赴暈眩了,十年前監舍的記憶鋪面來襲,那個人說“閻赴如果你活著走出北碧府監獄,你有了戰友,你們一起反對毒品,但你戰友忘記了初心,甚至要去報復很多人,你怎麼做?”
十年前的閻赴帶著自信“我手持兩把槍,一把槍對準自己,一把槍對準他們。”
十年前的魏瑕那一刻眼神近乎帶著貪婪和安靜,他呢喃著“神明真的在幫我,死前看到一個有趣年青的人。”
魏瑕開始喊著“吳剛,索吞,長江,魚仔,滿漢,你們總模仿我,可我老了,我還是老了,但閻赴年青,去學習他吧,跟隨他。”
魏瑕很擔心,我死了,可我的弟兄們怎麼辦啊,他們毅力和魄力太強,在階級林立的未來不是好事情,那些老傢伙奸狠到了極致,他們會算計一切讓我的弟兄們癲狂失控,失控了青年軍就輸了,他們怎麼辦啊。
所以留下一個更年青的我,不,閻赴永遠比我年輕。
十年前的聲音撲面而來,浩浩蕩蕩,永無停歇的響徹,那個叫何小東對閻赴的聲音“閻赴,如果你以後見到更年青的人,請你幫幫他。”
“讓他傳遞你的思想,繼續純粹的做事。”
“年青的人永遠正確,永遠純粹,這樣以後就有趣了,你們是一盞盞路燈,很多的你們,好多的你們能阻止一些人的失控和墮落。”
“我叫何小東,一個毒狗,一個很羨慕你年輕的毒狗。”
08年夏天的閻赴看著這些資料,想著這些記憶,這一刻他開始崩塌,但也開始重建,他忽然知道自己更大的目的,他開始喊著——
“騙子,騙子,你走了,你把信念的傳遞留給我,你就那麼走了?”
而後是沉默。
許久的沉默。
2010年冬,金月埃在清邁和閻赴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