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口關內無常獄,烏龍嶺下修羅場。
大火照燒,大戰持續,已經天亮。
峽口關隘並非那麼雄闊,不是大城,和會州、卓囉、涼州等處天壤之別,無法比較。
那些大城可容納數萬數十萬人口,甚至上百萬都不擁擠,峽口關卻不行。
峽口關是夾在山壁之間,依地而建的軍關,就算沒有尋常百姓,也頂多就能駐十萬人。
而此刻這關內便已經近乎十萬了,趙檉五萬多人馬,那邊三萬多西夏兵,城內有些臃腫起來。
可若只是刀槍巷戰還好,不至於摩肩擦踵,擁擠無形,可大火一燒起就又不同。
那水火乃是最無情之物,奪人性命不在話下,管你多少軍兵,如何又遮擋得住?
兵卒奔走躲閃,彼此相湊,便有些人撞人擁,開始慌亂。
而這時風助火勢,火借風威,燒走極快,“呼呼”地就燃了大半關隘,直往北去。
西夏兵哪裡能抵擋得住這種自然無情之物,只好往後撤走,走得慢的就被大火直接吞噬,走得快的到了關北,哪裡還聽甚麼命令,急忙開啟城門,就往外面逃去。
李察哥早驚得目瞪口呆,這已是第二把火,第一把在鳴沙城燒了他幾千兵馬,於城內被困,慘不忍睹,這第二把火,竟然直接燒來峽口關了。
峽口關內格局,最適合放火,凡事都有利弊,既然造出層疊的巷戰建築,能在關裡交戰埋伏,那麼弊端便是容易燒火。
關內不是那種普通城市橫豎有序街道房屋,那種火焰則難以勾連,大抵只著一塊地域,而這巷戰的建築可是好燒做一片的。
尤其,現在還颳著南風!
李察哥只覺得腦內“轟轟”亂響,彷彿天雷炸頂,他之前不是沒考慮過對方會放火,但放火又哪裡容易,即便滿足上述的條件,格局適合放火,風向也對,但總得有大批的火油啊。
這火油可不是那麼好找的,對方鳴沙城放火,烏龍嶺放火,都使用了大量,怎麼還會有那麼多油?
在關裡放火,火油少了不行,對方憑白無故帶這麼多火油幹什麼?怎麼處處都用火攻,這趙檉不用火便不會打仗了嗎!
李察哥氣得臉色鐵青,旁邊眾將都來勸他趕快出城,那火襲捲之勢頗急,再不走就要被淹沒在熊熊火海之內了。
李察哥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噴出,被眾將直接架出了軍府,然後扶到馬上,一隊人急忙向著北城外面趕去。
這時有馬的還好,沒有馬又在關內和宋軍對線的,卻是慘了,當時見大火起來,直接懵去,待反應往回跑,那火勢已起,倘若能直線逃離倒也罷了,可處處都是層疊建築,沒等繞出去就被燻死燒死在其中了。
大火足足燒了半夜,天亮之後又燒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時才漸漸熄滅。
這時關內已經再無一個活著的西夏兵,李察哥帶一萬餘人出關向北方順州而去,此番軍兵損失再度折半,三萬多人只剩下一萬多,八萬兵出興慶,前後沒有一月時間,已是近乎全軍覆沒。
佔了峽口關後,趙檉立刻下令修葺關中建築,佈置格局改變,然後便開始招兵。
招的自然是李察哥帶來散落於外的軍兵,八萬大軍,死得約莫半數,李察哥敗走順州,攜去一萬多人,那麼外面至少還散落了兩萬有餘,這些都是趙檉想招到手的。
兩萬餘人不是少數,這麼多人散落外面吃喝都是問題,南北一線從卓囉那邊,敷川、會州、鳴沙全在趙檉手上,這些軍兵只有兩處地方可去,一個是往東投奔靜塞軍司的城池,一個則是往西北奔應理城,還有沙陀鎮。
應理城是小縣,斷然養活不了這麼多人,沙陀鎮子更要休提,至於靜塞軍司則過於遙遠,這些人沒吃沒喝,是很難跑到那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