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映,林沖從小院的倉房內緩慢起身移動腳步。
他每走一下,都咳出一口血,臉色白裡泛青。
林沖被米震霆朝天木棍所傷,害及臟腑,波及經脈,延及氣血,本來立刻坐下服藥療傷還好一些,可他卻根本沒機會如此。
受傷後他爬起強行奔跑,更是加重了傷勢,此刻氣息十分不穩,不停嘔出鮮血,全憑意志力前行,身上武藝再用不出半分。
他半夜逃回小院沒敢直接進屋,害怕扈三娘擔心,又怕留下痕跡被追兵發現趕到,所以躲進倉房,一直到天亮堅持不住,才踉蹡著出來敲門。
扈三娘開啟房門見他形狀頓時大驚,急忙攙扶進屋,詢問發生何事,林沖哪裡肯說,只是搖頭喘氣。
扈三娘給林沖檢查傷勢,卻看不出來究竟,她本武藝一般,林沖又受的內傷,哪裡能夠洞悉得了?
她要出門請大夫買藥,卻被林沖一把抓住,氣喘吁吁道:“三娘不要出門,更不可去醫館藥鋪。”
扈三娘瞅他,既心焦又難受:“郎君何來此言?”
林沖道:“其中緣故恕我不能和三娘細說,三娘……莫出去就是。”
扈三娘急得跺腳:“你傷得如此嚴重,我又看不出仔細,若這般下去,萬一,萬一……”
林沖搖了搖頭,微微閉上雙目,歇了幾息道:“西屋櫃子裡有當年從東京帶來的丸藥,是師傅那時賞賜,你拿過來我服。”
扈三娘道:“內服不比外敷,過去這麼久時間,可還會有效?”
林沖默默道:“師傅造藥自然精材,就算時間隔久,但總會有些效果才是。”
扈三娘過去找藥,片刻回來,給林沖服下,林沖臉色稍強一些,小林圖過來抱住大腿:“爹爹,爹爹,你怎麼了?”
林沖慈愛地摸了摸小林圖的頭:“爹爹沒事,圖兒不必擔心。”
他剛說完,就轉頭又吐出口血,扈三娘流淚道:“這卻如何是好,我還是出去找大夫回來看看。”
“萬萬不可,我沒有大礙。”林沖變色,昨晚刺殺無論成功與否,秦軍今日勢必都會大搜城內,尤其醫館藥房之類,只要扈三娘去了這兩處地方,肯定會被順藤摸瓜,找到這裡,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可,可……”扈三娘神情悲悽,不知所措。
“死不了的!”林沖咬牙,感受藥力在體內化開:“丟不了命,就是這一身武藝不知能否再保住了……”
“郎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昨晚你和大仙知去幹什麼了?大仙知此刻哪裡?”扈三娘聽到林沖這般說辭,實在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
“三娘,不要再問了。”林沖嘆了口氣,接著似乎想到什麼,恨恨地道:“大仙知,大仙知說不定已經丟了性命,倒是活該如此,反而便宜她了!”
透過昨晚入府的情況來看,林沖不太覺得大仙知最後能夠逃出,無論刺殺趙檉成不成功,在郡王府每多呆一刻,那危險就增加十倍不止,若真見到趙檉,又動手交鋒,恐怕大軍早就把郡王府包圍得數里開外,水洩不通了,那便不是人力再能脫逃。
也就是他見機的早,只在郡王府的外圍就往出逃,若是再晚那麼一刻半刻,也肯定陷入在內,再不能離開。
誰也沒料到趙檉身邊有這麼多高手,大宗師就好幾個,一旦糾纏起來,就算大仙知本領高過大宗師,也怕最後走脫不掉。
林沖這時依舊不知道天人境界,大仙知並未與他解釋,事實上大仙知不過拿他做炮灰使用,根本就沒想他能活著回來。
“郎君……”扈三娘聽到大仙知已死,頓時心中更加慌亂起來,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這肯定是一夥人惹下了天大之事,不然大仙知那般武藝又怎麼可能會死?林沖又怎麼會重傷而歸?
她又不傻,林沖說不能去醫館藥鋪,她自然聯想到是怕被人跟上找到,這肯定是惹了極大的是非,但林沖不說具體何事,她也沒有辦法,只是擔憂以後,便出言道:“郎君,那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