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玉珏……是我的!”他悠悠地道,彷彿回去了六年前的那個冬季,還有那東京城西的十八里古道長亭,山川銀裝素裹,官道一片雪白。
“公主一路珍重!”
“右使但請放心……”
“啊?不可能!”小男孩聽趙檉說玉珏是他的,不由大驚:“你這壞人,想要搶我寶貝!”
趙檉搖了搖頭:“這枚玉珏是我當年送與你孃的,她說過要結繩配線,常戴頸間。”
小男孩呆住,接著大叫道:“不可能,你在撒謊騙我!”
趙檉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小男孩氣得甩開,用手捂住玉珏位置,彷彿生怕趙檉搶走。
趙檉笑了笑,隨後看向對面,微微垂目,忽然又抬起,然後冷聲道:“達凡哈,你這狗奴才,想裝到什麼時候,還不趕快滾過來!”
就見那隊躺在地上人裡,為首穿神氣長袍,戴花哨皮帽,皮帽沿壓得很低的瘦個子身體一顫,隨後哆裡哆嗦從地上起來,小心翼翼看著旁邊武松道:“叫,叫小人……”
武松道:“那還不快過去見駕!”
瘦個子應了一聲,接著連滾帶爬向前跑來,到趙檉前面,“撲通”聲跪倒:“二大王恕罪,二大王恕罪啊……”
趙檉瞅他:“混賬東西,還學會喬裝改扮了?帽子壓那麼低幹什麼?怕本王認出來?這身袍子起來倒是不錯!”
“二,二大王,你猜猜我這袍子多少錢裁造出來的?”達凡哈聞言急忙道,還伸手撫了撫袍角。
趙檉冷哼:“在西寧州坐了幾年牢沒有坐夠?還敢叫本王猜!”
“坐,坐夠了,坐夠了……”達凡哈頓時臉色一白,抬手擦了擦額頭汗水。
他當年隴右一戰被捉後,一直關在西寧大牢,足有兩三年,後來趙檉平復王慶,歸了東京,才叫人傳信將他放走,畢竟是麗雅娜扎的親信手下,總不好關一輩子,或者死在西寧。
趙檉其實早在之前就認出了他,所以才對小男孩有所猜測,看了玉珏之後便確定無疑,玉珏是麗雅娜扎離開東京時自己送給她的,小男孩既然能戴在脖子上,那就肯定是麗雅娜扎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
這時趙檉看著達凡哈:“你怎麼來西海這邊了?公主呢?”
達凡哈聞言立刻眼圈發紅:“王爺,王爺,公主那邊出了些事情,所以才打發小的帶人過來西海。”
“出了事情?”趙檉皺眉。
“汗國與東喀喇汗開戰,戰事不利,幾遭大敗,國內各教之間也頻頻爭鬥,已經混亂不堪,公主既要帶兵,又要顧及汗國內部,心力憔悴,擔心生變,就派遣小的過來西海躲避。”
趙檉吸了口氣,心中算了算時間,印象之中大概就是這個時候,高昌回鶻確實生過一場大的亂事。
如今在位的畢勒哥可汗,是高昌回鶻的最後一位可汗,他死之後,高昌回鶻的首領不再稱可汗,而是喚做了亦都護。
亦都護的意思與可汗完全不同,亦都護又叫易都護、邑都護、亦都兀惕,是突厥語,含義大抵是“幸福之主”或“聖主”的意思,不是漢語都護之意。
而這件亂事原因並未流傳下來,歷史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導致高昌回鶻之王改了稱呼,無人知曉,高昌回鶻的許多事情在後世都是謎,都沒有記載。
最顯著的例子就是,倘若沒有耶律大石西行建立西遼,那麼高昌回鶻,也就是西州回鶻的歷代之主名姓都不會傳下,除了第一代可汗僕固俊之外,別的都不會有流傳。
正是因為耶律大石西行,畢勒哥相迎,後來又附庸投靠,高昌回鶻從此往後歷代首領名稱,才在《遼史》之中有所記載。
而從開創高昌回鶻的第一代可汗僕固俊,到最後稱可汗的畢勒哥,中間的跨度將近二百五十多年,這二百五十多年的時間長河中,其他可汗名姓一個都未傳下。
“公主的處境很不利嗎?”趙檉道。
“王爺,是很不利,而且……”達凡哈瞅了瞅旁邊小男孩,有些期期艾艾。
趙檉皺眉:“過來細說!”
達凡哈立刻爬過去低聲說了一番話,隨後趙檉冷哼了一聲:“都活膩了吧!”
達凡哈不敢接茬,趙檉又道:“公主什麼時候來西海?”
達凡哈小心翼翼地道:“公主,公主定下的時間是七日,若是七日後不來,就可能,就可能……”
“麗雅娜扎若是出事,那就叫整座高昌回鶻陪葬好了,還有喀喇汗,統統都要覆滅!”趙檉聞言,聲音陰沉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