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傻了!
一殿的呆若木雞,滿堂的木雕泥塑!
只有急促的呼吸聲,劇烈的心跳聲,還有燈花“噼啪”地燒響聲。
趙檉看著道君皇帝,靦腆笑道:“官家,此曲如何?”
道君皇帝不說話。
趙檉又走到王黼蔡攸白時中的桌前:“三位大人,這曲怎麼樣?”
三個人也都不說話,額頭隱隱汗水滲出。
趙檉再走到周邦彥眾詞家面前:“周大家,此曲如何?可不下於詞?可與詞平坐?”
周邦彥喉頭髮出“咕嚕,咕嚕”響動,亦不說話,此刻他似要比剛才憔悴許多,就是鬍鬚也彷彿更白。
趙檉重新走回道君皇帝前方:“官家!”
道君皇帝面無表情,嘴唇動了動,還是不說話。
說甚麼?說二哥兒你這曲填得實在太好?說你這曲風流第一,無可比擬?說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不得幾回聞?
但凡說一個字,就是在抽自家的嘴巴!
還不如一言不發!
趙檉頓覺無趣,他輕嘆口氣,行了一禮道:“官家,既然官家沒有意見,周大家也沒有要說的,那臣……就告退了!”
道君皇帝依舊不出聲,所有人都沒動靜。
趙檉轉過身慢悠悠向外走去,經過蔡攸桌前,伸手抓起只桃子“咔嚓”啃了一口,蔡攸低眉垂目,只當做沒有瞧見。
趙檉出殿,揚長而去。
直至他走出極遠,都要出了宮城,群玉殿裡,依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一夜東京城轟動。
秦王趙檉為曲正名。
孤身入皇城,一人戰群家,五秋開曲路。
東京所有正店青樓,這一夜無不唱曲,徹夜狂歡。
其中猶以樊樓最為熱鬧,竟然拿到了秦王於皇宮的壓軸之作,震壓全場的曲子,南呂一枝花·普天下郎君領袖。
這曲一經樊樓唱出,便是四處人等齊齊向這裡聚集,哪怕樊樓地大,卻也人滿為患,過道樓梯,角落間隙,全被擠得滿滿。
這一曲,居然反覆吟唱至天明,人且不願散去。
自此夜之後,東京許多文人開始學曲填曲,街頭巷尾,百姓民家,皆有曲聲,每當此時,人們臉上都露出愉悅笑容。
隨著時間的流逝,東京曲事,漸漸傳遍八方,甚至四夷番邦都有傳揚。
曲,已和詞並列於世,平起平坐。
而趙檉也被士林稱為興曲當世,世之曲宗……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天氣愈發蕭瑟,已經到了秋末季節。
梧桐樹的葉子一片片枯黃掉落,彷彿在昭示著節氣即將變幻,又一歲將走到末裡。
這一天光景還好,陽光懶懶地斜射了一天,沒有甚麼秋風,外面還餘著一絲溫曦的暖意。
傍晚吃過飯後,趙檉信步出了門外,繞著府邸走了一大圈後,來到後宅的月亮門前。
他瞧了一眼裡面,王府後宅蕭疏清冷,除了那座二層小樓的院落,別處全無人氣。
他默默站了一會兒,隨後向小樓走去。
這時夕陽已有些清冷,但光芒依舊燦爛,金黃餘暉刺眼。
進了院子,他就看到兩個人正在花圃處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