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無奸不商,商人錙銖必較,但是宋豐的精明在於不吝嗇小利,能夠結交秦國使者這樣身份的買家,何必一開口就是突兀的惠利條件,來日方長,能化利為友便更好。他善於利用他的優勢廣交夥伴,商道上本就難有朋友,他把商道中無形的利益關係轉化為似有若無的交情,之後任其發展。
樊玶受教了,她也在成長,從不諳交際到意會交往中的故意推脫,委婉含蓄,直到駕輕就熟……一點點地為了自己的目標與世俗妥協。
樊玶得了五箱胭脂水粉,這些胭脂是用蜀葵花、重絳,黑豆皮、山花及蘇方木等提取紅色素,製成粉末狀再與珍珠粉混合,自然就有沁人心脾的清香,屬於上等品質。樊玶就地就讓下人高價賣給當地的權貴,掙了五十兩黃金。
五十兩黃金還沒捂熱乎,就交給了西連尹鬥成:“秦國路途遙遠,不方便帶厚重的物品,這些黃金,連尹將就用用。”樊玶道。
“秦使真是出手闊綽啊,在下一定不負使者希望,這就好好勸說我王面見秦使。”
“善。”
真是難以言表地想狠狠痛扁這個鬥成!
第二天清晨,樊玶因為五十兩黃金如願以償地在大殿上見到楚王商臣。
朝堂之上,朱塵筵些,牆上還用絲綢做的精美壁畫,華麗典雅,地上鋪著竹蓆,大臣們在朝堂兩邊列班就座,寬大的隔扇敞開著,讓朝堂明亮通風。
商臣看起來面色陰鬱,面頰凹陷,遠不如年輕時陰險狡猾,多了幾分年邁滄桑,年老孱弱。
“在下秦國使者蹇竹,拜見楚王。”樊玶拱手道。
商臣因為節省氣力,先對涓人遊說話,之後涓人遊再報給眾人聽。
大殿上傳來涓人遊高亢尖銳的聲音:“秦國使者為何蒙面?”
“回楚王,外臣因為出使楚國途中意外受傷,面容有損,怕汙了楚王的眼睛,所以戴上了面紗,還請楚王見諒。”
楚王點了點頭。
“聽聞秦國源於隴西蠻荒部族,男子生得黧黑魁梧,怎麼秦使身材矮小,稚嫩如孩童。”楚國司馬鬥越椒沒好氣道。
鬥越椒是鬥克的堂弟,羋姓,鬥氏,名椒,字子越,因為古時常將名與字連讀,所以多稱其為鬥越椒,此人傲狠好殺,面如熊虎之狀,聲如豺狼之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鬥司馬說話未免太小孩子氣了,外臣不是秦人,自然不如秦人彪悍高大。秦人始祖鎮守西戎,自秦襄公護送周平王東遷,被封諸侯,再到秦穆公時先後滅掉西方戎族所建立之十二國,開闢國土千餘里,為尊王攘夷之大業貢獻之多,外臣深感敬佩,自願為秦肝腦塗地。”
“尊王攘夷,這是就中原人自翊的,我們楚國就不看重這個。”
“子越,莫要與人起口舌之爭!我聽聞秦使是為要事才來楚國,我們應禮賢相待,何苦爭口舌之利,破壞氣氛。”連尹鬥成連忙勸阻。
鬥成因為是鬥越椒的堂哥,雖然官職不比鬥越椒大,但是鬥越椒還是會給幾分面子的。
“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與這矮子計較。”鬥越椒道
“秦使為何來楚?”鬥成眼神瞟向樊玶。
樊玶也不想與鬥成囉嗦:“外臣因秦晉河曲之戰,秦國不堪晉國進攻,特向楚國請求支援。”
鬥越椒在一旁說道:“哼,據我所知,秦國這些年屢次挑釁晉國,晉國理當做出防禦,我軍又有何理由出師呢,秦使莫要開玩笑。”
樊玶淡定地說道:“鬥司馬此言差矣,當年秦國護送晉國公子雍回國繼位,是晉國背信棄義在先,殺了自己的公子,襲擊了一路護送的秦軍,秦軍這才反擊晉國。再觀如今河曲之戰,晉軍更是派三軍滅我秦軍,天理難容,所以秦軍特派外臣請求楚國支援。”
“既然是兩國恩怨,兩國自己解決,楚國不必介入。”楚國令尹成大心道。
成大心,羋姓,成氏,名大心,字孫伯,若敖氏後裔,前令尹成得臣之子。因為商臣忌憚鬥氏勢力的發展,接連任用成得臣和他的兒子成大心擔任令尹,且大力扶植蒍氏、潘氏以打壓鬥氏。
“正是因為關係到楚國,我才面見楚王啊。如今三強晉秦楚,晉削弱秦國後就更加無後顧之憂,放心地對付楚國,唇亡齒寒的道理我不比多說,諸位心裡都明白得很。楚王北上入侵中原,以武力脅迫中原諸國,晉國勢必”
所謂邦交之道,以利誘之,以害說之,不怕楚國不答應。
“那依秦使見,楚國如何支援秦軍?”成大心問。
“秦軍出兵反攻晉國瑕地,楚國只要調兵一千乘,駐於晉之桃林,震懾晉軍,不用耗費一兵一卒便可。”
“只要駐守,不用進攻?這是為何?”成大心問道。
“秦晉兵力相近,這個時候有勇者勝,秦軍需要的正是有信心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