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芷頗有些古怪地看著辛宇,“從前祖母在別院,又不讓人隨意過去,出門要安排馬車之類的,總要麻煩娘和大伯母,自然不能隨意出行,如今祖母就在府裡,不過幾腳路的事情,當然要時常過去了。”
辛宇聽了,知覺得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疼,渾身一陣發涼,
“你是不是覺得母親的死都是因為祖母,如果你這樣想,那就錯了。”
辛芷呆愣地看著辛宇,緊咬著唇,質問,“微微她什麼時都沒有,不過是鬧了兩天肚子,她沒出事,憑什麼殺了母親?憑什麼?”
“殺人未遂,就是衙門都不會判人死刑的。”
辛宇抹了把臉,“母親的手段太過陰狠,她一次沒成功,誰知道會不會有下次?”
微微大難不死,是因為她命好,而不是趙氏手下留情。
更何況,她勾結外人,就這一條,就足夠她去死了,不要說這些年她總是大錯小錯不斷,家裡如何能容得下她?
就是家裡能容,還有族裡呢!
辛芷只覺得一股惡氣從她胸腔裡四處亂撞,撞得她想砸東西,破口大罵,她咬住嘴唇,直到嚐到血腥味,
“我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只知道她死了!她死了!”
辛宇怒不可遏,氣急敗壞,“誰不心疼母親?難道我就是狼心狗肺之徒嗎?難道我就不疼嗎?”
“可母親做錯事情,她是大人,她有腦子,她下手前,但凡能為旁人哪怕想一分,也不會做出那些事情來。”
趙氏故去後,四老爺也從外頭回來,因為怕兄妹有心結,幾次三番找他們談心。
辛芷不是沉默就是態度敷衍,她心頭有怨,尤其是辛夷還活蹦亂跳的,心中怨氣更甚。
辛宇也曾與辛芷談過,可都不歡而散。
辛芷被辛宇罵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撲簌簌地落下來。
沒孃的孩子多可憐,趙氏難道不知道麼?可她就是做了,不管不顧的。
“哥哥,我難道不知道這些麼?可是,我就是難受,辛夷的親事一家比一家好,如今家裡就剩下我的親事沒著落,守了三年的孝之後,誰知道會怎麼樣?
難道要讓窩以後低嫁?”
辛芷跺腳,“嫁人了就不一樣了呀,別人都嫁入名門,輕輕鬆鬆就能居於高位,可我們呢?我們要一年一年的熬,運氣好過二三十年可能站在同樣的高度。
明明差不多的,都是辛家的兒女,為何境遇天差地別?這不公平,哥哥,我不服。“
辛宇坐在椅子上,靜默了一會,開口道,
“是,都是辛家的兒女沒錯,但是不一樣的。”
“家裡的資源就這麼多,每個人能分到的都不同,有多就有少,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們嫡長一脈當然也會幫助其他幾房,幫他們謀官,鋪路,可是不會無所保留。
就像我對你和對微微他們完全是不同的。若是你缺銀子,我只有一百兩銀子,我願意全部給你,可對微微,阿竹她們,一半拿出去還要考慮下,感情總有個親疏遠近,明白嗎?”
辛芷愣愣地看著辛宇,“所以我和五姐七妹她們是不同的,父親是庶子,打理家裡的庶務,他沒實權,祖父有那麼多兒孫,我們只是其中一個?”
“其他的嫡長一脈,包括二伯,都是位高權重,只有我們兄妹最卑微,母族不要說幫忙,別拖後腿已經萬幸。”
“那也就是以後沒有高門大戶願意和我們結親了,只有那麼些寒門子弟願意了。”
辛宇口中滿是苦澀,他想反駁妹妹,說不是這樣的,這樣的認知太過殘忍,可從前妹妹總是被母親誤導。
說他們是辛家的兒女,再尊貴不過。
她不明白,別說辛家,就是皇家的孩子,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更不要說,他和妹妹還是庶出嫡出,祖父對父親也是淡淡的,否則也不會讓他打理庶務。
辛宇走到辛芷邊上,拍了拍她的肩頭,“高門大戶,看著花團錦簇,可哪裡是那麼好相與的?”
“我們是辛家的兒女,不管你將來說哪家,只要辛家不倒,下嫁總是更順心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