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如辛芷所說,老夫人確實睡下了。
“嬤嬤,祖母怎麼睡的這樣早?是身子不適麼?”辛夷有些奇怪,老夫人的作息一向規律。
鮮少這樣早就睡下。
秦嬤嬤正將辛夷要的東西拿給她,“這兩日有本家幾位太太上門來,再加上六姑娘也時常過來,老夫人不耐煩,精神疲累,這才早早歇下。”
辛夷將東西接過來,坐在床邊靜靜的看了會老夫人,看起來老夫人睡的很沉,如果是往常,這個時候早就醒來了。
因為老夫人曾對辛夷說過,她最不喜歡有人在床邊看著她睡覺,讓她毛骨悚然,現在,老夫人並未驚醒。
老夫人是名門鄭氏之女,年輕時更是得了小諸葛的稱號,當年要娶她的人如過江之鯽,辛望亭能娶到她,並不是偶然。
因為辛望亭曾經破解了她的三道題,這才讓老夫人折腰下嫁。
兩夫妻沒有恩愛多長時間,就因為四老爺的生母產生了巨大的分歧,或者說誤會更合適。
從此老夫人別院而居幾十年。
老夫人已然不年輕了,她聽經,打坐,茹素,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苦難的痕跡。
辛夷在床邊看了好一會,掖了掖被角,然後輕輕走出寢室。
“祖母鮮少這樣,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如果明日還這樣,嬤嬤一定要告訴我,記得請太醫過府看看。”
辛夷有些不放心,走前特意叮囑秦嬤嬤。
秦嬤嬤知道辛夷關心老夫人,眉頭緊鎖,欲言又止。
辛夷見狀,試探的問道,“嬤嬤,祖母的身子,精神看起來都不錯,可為何之前府醫說她其實底子已經被掏空了。”
“我實在不明白,祖母年輕時也是養尊處優的,名門鄭氏嫡女,千嬌萬寵,怎麼也不會不調理好身子。”
“後來到了辛家,應該也是被照顧的很好,這些年在別院,雖說也是茹素,可供養也不會差。怎麼就能把底子都掏空了呢?”
秦嬤嬤眉頭緊皺改為雙目含淚,
“老夫人的性子姑娘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死要強,哪怕心裡在滴血,也不會讓別人知道。”
“當年她歡天喜地的嫁到辛家,誰能想到……哎,老夫人不讓老奴說,姑娘就別問了,嬤嬤記著,明日會讓人去請醫的。”
辛夷這會就是再想知道從前的事情,也不會逼問秦嬤嬤,只能無奈的走了。
都說當年四叔的生母是被祖母給害的,辛夷不相信。
祖母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對付一個女人?她說女人對付女人沒什麼意思,她要對付的只會是男人,看她別院而居幾十年就知道。
她只會選擇退出男人的世界,退出他未來的路,保護自己,也封存不堪歲月的感情。
她看似心寬,可如果真的心寬,又怎麼會容顏衰老的如此之快?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辛夷回到院子時,就見到辛宴正依靠在院牆上,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嘴裡喃喃著詩句。
辛夷有些哭笑不得,掏了掏耳朵,“你自己幾天不著家,還說我,我可是早就回了祖母那兒。”
辛宴揣著手邁著小方步走了過來,
“我不著家是因為誰?師父平生不做媒,結果趕鴨子上架,不僅如此,還披紅掛綠,他覺得深深的影響了他的形象,於是閉門不出,拘著師兄弟幾個做學問呢。”
辛夷笑嘻嘻的,“那真是委屈了,勞駕你在此迎我。”
辛宴斜睨了她一眼,“你當我願意來麼,還不是剛剛去看了母親,說起你,母親使喚我來看你出了什麼事,好幾天都沒去她那裡。”
辛夷想了想,好像確實是有兩天沒去了,因為帖子太多,看的她心煩,乾脆窩在屋子裡,哪裡都沒去。
不過徐氏對於她兩天沒去看她竟然如此的介意?那可真是奇怪了。
還以為她應該對母女倆如今的關係表示很理解呢。
她見辛宴不斷的打著哈欠,頓時推了推他,“知道了,你回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