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笑一聲,拍案而起,
“用不著,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就是我打殺了趙氏,趙家又能如何?我倒要看看,趙家的人不自量力到何種地步。”
“你應該知道,微微不是什麼孤魂野鬼,裡頭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一清二楚的。孫女兒如此被人糟踐,你叫我如何的安心?”
辛望亭看著發怒,鮮活的真真切切的老夫人,眼眶發熱,抬眼,就見老夫人站在那裡冷眼旁觀,唇邊掛著一絲譏嘲般的冷笑。
他壓下紛亂的心緒,別過臉去,片刻後,回過頭,柔聲對老夫人說道,
“阿妗,是我對不起你……”
“你不只是對不起我,你還對不起家裡的孩子。”
老夫人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彷彿情緒被勾了出來,老夫人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我真是後悔!怎麼會相信你,真是後悔,如今弄成這樣,我真是……”
她怒極轉悲,聲音忽然梗著,眼淚竟撲簌簌的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辛望亭怔住了!
兩人從初見,到情熱,到決裂,大半日子,夫婦不睦,在他的記憶裡,哪怕夫婦間起了正值,不論對錯,阿妗都是理智的,淡然的,何曾與自己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就是當年遷居別院,也只是派人和他說了一聲。
辛望亭望著她帶淚的臉龐,已經不復年輕時的嬌豔,心底裡,慢慢泛起一陣久違了的難言情緒,似乎有什麼在翻湧。
“阿妗……”
他輕輕叫著老妻的名字,抬臂,手握著她的肩膀,輕輕一帶,要將她擁入懷裡。
結果卻是遭到狠狠的一推,這一推,將辛望亭推翻在地。
老夫人站了起來,快速的後退幾步,到了門邊。
“辛望亭,你給我聽著,我回來不是為了和你和好,只是因為微微這個孩子太可憐了,我不管你對趙家如何說,我也不管什麼大局,什麼家族聲望。”
“趙氏如今已經死了,她該死,至於她幕後之人,除了明玉玨,定然還有其他人。”
在回城的時候,老夫人就見過了蕭元祐,雖然詫異這樣一個被人說冷漠的京中明珠竟然如此的熱心。
但是蕭元祐說過,自從上次阿宴設計了明玉玨後,明玉玨的一舉一動就都在監視中。
後面更是被衙門藉著快要過年的由頭,把職務都給停了,如今只蝸居在府裡不出頭。
所以,說是明玉玨指使的趙春花,也不盡然,這裡頭定然還有一個更加隱秘的人。
她今夜不僅審問了趙春花,也審問了那個司茶丫鬟,更加肯定,除了明玉玨,還有另外一撥人在對微微,或者說辛家下手!
蕭元祐說他會繼續監視明玉玨,也不會放棄司茶丫鬟這一條線索。
辛望亭看著妻子抽出帕子擦眼淚,慢慢的走上前去,搶過她手中的帕子幫她擦拭起來。
老夫人掙扎了幾下,沒掙脫開,於是也就不動彈了。
辛望亭擦完眼淚,順手把帕子往懷裡一放,看著老妻,認真的說道,
“阿妗,我知道明玉玨有問題,所以為了斬斷他的羽翼,配合著吏部的李大人讓他賦閒在家。”
“他想在官場有所發展,我就斬斷他的官路,這是對他最大的報復,他想要什麼,我偏不讓他得到。”
“至於其他的,我也會處置好的,不會讓明玉玨再興風作浪的。”
“不管你為了誰留在府裡,我都很高興,微微很好,所以我才想著讓她去考女官。”
“當年你錯過了,我想看看,你教匯出的孩子,能在官路上走多遠,是不是會大放異彩!”
辛望亭最為遺憾的就是當年老妻年輕的時候東元還沒有女官制,否則,他的妻子不會比如今朝堂上的任何一個人差!
女子能入閣拜相,那麼他的妻子一定是那第一人!
他看著妻子的目光中,漸漸流露出了一片柔色。
“天都快亮了,折騰一天一夜了,你想必也累了,也不要去微微那邊打擾她了,就在這裡住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