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臉色發白,緊緊抓著手中帕子,“母親,兒……兒媳……不知道你說什麼。”
老夫人冷眼看著趙氏的狡辯,拿起桌上的門栓看了看,彷彿說‘你吃了嗎’那樣的平常。
“你還沒老到我這個地步,怎麼腦子就不好使了呢?腦子是個好東西,阿婧,吩咐廚子每日送一碟豬腦到四房,也讓老四媳婦好好補補。”
洛氏在辛家這麼多年,今日第一次見到老夫人發怒,又第一次見到如此毒舌的老夫人,有些驚呆了。
不過老夫人的吩咐,她還是聽進去了。
“是,兒媳記下了。”
清官難斷家務案,她雖掌著府中中饋,族中事物,很多事她可以插手,可到底不能強摁著牛頭喝水。
比如徐氏的偏心,她能提醒,警告,可到底徐氏才是親孃,她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只能多疼一疼微微。
至於趙氏,這些年下來,她對趙氏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早幾年想著到底是辛家的人,就如老夫人說的那樣,不教而誅是為罪。
所以,她以前還會和她說道說道,事實證明都是白費口舌,人家照樣冥頑不靈。
到了今日,看婆母的架勢,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恨不得人道毀滅的事情。
趙氏怎麼會不知道老夫人在嘲諷,被老夫人夾槍帶棍地對映一番,氣的滿臉漲紅,偏生髮作不得,顫著聲兒道,
“母親,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頭一回回來就這樣對我,我知道你和大嫂幾個都出生高貴,平日裡就瞧不起我……我……”
老夫人輕描淡寫道,
“不過稍微說你兩句,你倒是就甩臉子了。”
“對啊,我確實是看不起你。”
趙氏,“????”
這都說她沒腦子了,她還不能反駁一句了?說得好像她多不懂事一樣。
趙氏只覺得老夫人是倒打一耙,可她是媳婦,對方是婆婆,她想要拂袖而去都不能,只能抹了一把淚,
“母親,我好好兒來給你請安,你就說要和兒媳算賬,這……兒媳確實不知道哪裡惹怒了母親。”
老夫人笑了笑,拿著門栓在桌上敲了敲,
“看來現在給你一屋子的豬腦,也補不回你的腦子了,你說不知道,那我們就來說道說道,你知道的。”
趙氏眼皮直跳,老夫人要是一照面就訓,她不怕,可這樣沒頭沒腦的,她直覺不妙,門栓‘咚咚’聲好像擂鼓,一下一下的敲在趙氏的心頭,她硬著頭皮道,
“請母親賜教。”
老夫人挑眉,死豬不怕開水燙,她直接嘲諷道,
“你進門第一個月,就拿老四院子裡侍候的人開刀,養老的養老,平頭正臉點的也都被你打發走了。”
“這些無所謂,新官上任還三把火,新媳婦想要立威很正常,想扶植自己人也是人之常情,沒人說你什麼。”
“你大嫂因此厚賞了那些被趕走的,重新安排當差。”
趙氏沒想到老夫人看似幾十年不在府裡,原來對府裡的事情是瞭如指掌,她訥訥地道,
“是媳婦年輕不懂事,給大嫂添麻煩了。”
老夫人不置可否,接著道,“可你換上的人竟然手腳不乾淨,把老四屋子裡的字畫古玩偷出去賣。”
百年辛家,一代代積累,從文從武的都有,家底豐厚,雖四老爺是庶子,可從小和其他幾個兄長是一樣長大的,沒受過任何的虧待。
他屋子裡的東西不說有價無市,可也是頂頂好的,卻被趙氏帶來的陪嫁偷出去賤賣,沒想到,那個當鋪是辛元春好友家中產業,掌櫃得了好東西自然要給東家,如此東窗事發。
趙氏麵皮漲得通紅,咬著舌尖道,“這事是媳婦不好,識人不明,可那些黑了心肝的下賤奴僕早就被髮賣了呀。”
洛氏見老夫人在數趙氏的陳年舊事,不禁在心頭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過什麼錯事。
她還算能幹,應該不會被查功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