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團在被窩裡,不滿地看著床前坐著的老夫人以及她身後的秦嬤嬤。
“祖母,你再這樣,我可不和你好了!”辛夷有些羞恥,祖母和秦嬤嬤一起,笑了快半個時辰拉。
老夫人用帕子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前半輩子她過得波瀾壯闊,這下半輩子大概就指著這個孫女來樂呵了。
辛夷卷著被子,在床上拱了拱,“不就是葵水麼,我也是知道的。哎呀,祖母,你不許笑了。”
“第一次,誰會往那裡想哦。”
辛夷見老夫人停不下來,乾脆眼一閉,頭一蒙,隨便她去了。
偏偏老夫人不放過她,在一邊補刀,
“你說你怎麼能這麼傻!”老夫人實在是忍不住,又笑了,想她當初葵水來的時候,並沒有和辛夷這樣血流成河的,只有一點點汙了褲子,這之前聽家裡的女眷還有閨中好友說起過。
是以她沒有驚慌失措,只是淡定的和母親說了,然後聽叮囑。
再之後……老夫人心頭嘆了口氣,再之後就碰到了那個人,過了幾年順遂的日子,隨後兩人爆發爭吵,她來了這裡。
辛夷十二歲之前和師父呆在青丘,見的多的也是守門的老阿婆,就算那些師父的愛慕者會帶著徒弟上門,誰也不會說這個。
至於話本里,她當然看過葵水兩個字,可是話本里不會說這個東西從哪裡來的。
再後來到了紅塵俗世的辛家,開始年紀小,沒人想到和她說這個,就算認識寶平郡主後,私底下也沒偷偷的討論過。
因此辛夷真是一臉的懵懂。
“幸好,你一覺得不對就來找祖母,不然祖母還真怕你寫出個什麼遺書之類的……”老夫人又毫無形象的笑了起來。
這幾十年缺失的笑,都堆在今日笑完了。
辛夷這一天折騰來折騰去的,再加上初潮,這會躺在暖暖的被窩裡,很快睡意襲來。
老夫人坐在榻邊,“好好睡一覺,祖母在呢。”語氣寵溺。
等到辛夷呼吸變得平穩起來,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掖了掖被子,悄聲退出去。
一直到回到她自個的寢室,老夫人的嘴角都還是勾著的。
梳妝檯前,秦嬤嬤幫著老夫人散了髮髻,一邊梳通頭髮一邊和老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家常。
老夫人看起來有些疲倦,依然掩飾不住喜悅,
“這孩子,一出事就想著來我這裡,開始的時候可把我嚇了一大跳,誰能想到竟是這樣的糊塗事。”
老夫人一想起寶貝孫女來時那驚慌失措絕望的表情,臉就陰沉下來,有些失望道,
“微微有娘等於沒娘,但凡徐氏對她上點心,也不至於會這樣。”
她捧在手心裡千嬌萬寵的姑娘,徐氏竟然那樣對待她,想想就心疼。
秦嬤嬤知道老夫人對於徐氏有心結,不想大晚上的還生氣,於是轉移了話題,
“七姑娘總算是長大了,要不是冷家大夫人弄的那一出,這會大概要和冷家說圓房的事宜了。”
秦嬤嬤有些惋惜,冷家和辛家世代交好,也時有通婚,冷家老太太又是個通情達理的,唯獨可惜的就是冷家大夫人。
老夫人半閉著眼睛,笑道,
“冷家好是好,可架不住上頭的婆婆是個歪的,幸好沒嫁進去,不然還不知道微微會受什麼苦呢。”
“如今微微去了疊山書院,看來是要走仕途了,女子為官,看起來風光,實則不易,也不知道那老東西怎麼想的。”
老夫人睜開眼睛,看著銅鏡裡的自己,嘆了口氣,“本來,我還想著把微微嫁回到鄭家去,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如今鄭家聽起來是有名聲,可實際上脫離了世家中心,大家都盤算著怎麼回來呢。
微微的性子不適合。”
秦嬤嬤從小就陪著老夫人一起長大,後來跟著她從鄭家到辛家,老夫人和辛老太爺從情熱到決裂,她也是在邊上看的一清二楚,是以說話的時候就比較隨便,
“七姑娘的性子說好也不好,別看她老是懟的別人說不出話來,實際上性子清淡的不得了。”
“辛家上下,大概除了您和五姑娘,小公子幾個,和其他的人都像隔著一層什麼。”
“清清淡淡的,在別院那三年,就沒見她很喜歡過什麼,大脾氣也沒發過,老奴看著她都不像個孩子。”
“那些吃齋唸佛十幾年的人,都還不一定有她那麼淡然,要是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個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