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蘇靜安果然等來了蘇鵬。那人開口先是一陣感嘆:“你都快十八歲了,還成為了不讓蕭允懷的大才子,若是你母親地下有知,她也可以含笑九泉了!”不得不說他打了一手漂亮的同情牌,可惜這蘇靜安非彼蘇靜安,如今的他完全不吃那一套。
隨即,蘇鵬話鋒一轉,“為父替你相看好了三家的女孩子,有禮部尚書崔瑞之女——崔鶯鶯,刑部侍郎吳敬之的嫡女——吳采薇,還有兵部尚書向清的本家侄女——嚮明玉。這三位姑娘都是大家出身,你選一個,明年為父好替你操辦婚事。”
子清聽著這話,心涼了半截,雖然她一早就知道少爺終有一日會娶妻生子,可她的心還是鋼刀剮過一般的疼,疼的面色慘白,跟死人一般模樣。
“三哥未訂婚,兒子怎可後來者居上?”蘇靜安一句話就堵的蘇鵬啞口無言了。
“這……”
蘇鵬回到錢氏的院子,錢氏殷勤的服侍著他,又是端茶又是打扇,“如何了?”
“他說長幼有序,子寧未定下婚事就先定他的,擔心別人說嘴!”蘇鵬如實回答。
錢氏一聽這話立即就蔫了,同時還有些惱怒,“這孩子怎麼就不識好歹呢?”
被矇在鼓裡的蘇鵬看到妻子惱了,立即去哄,“你也別怪他,他說的的確有理!”蘇鵬拍了拍妻子的手,滿臉欣慰的看著她,“我知道你是疼靜安的就好。”
錢氏無語,她也是沒了辦法才想起先給蘇靜安定下婚事的。宮裡傳出了話,說容華公主看上了蘇靜安,若是蘇靜安娶了公主,那蘇府還有他們母子三人的立錐之地嗎?可如今,那小子卻偏偏以“長幼有序”這套說詞把蘇鵬給擋了回來!怎麼辦?錢氏只覺得頭大如鬥!
竹園,子清剛剛煮好茶,那風兒就打扮一新嫋嫋娜娜的走了過來,端起茶剛要給蘇靜安送去,就被子清給委婉拒絕了,“不用你去了風兒,我還要過去請示一下少爺生辰之日請哪些人過府,就給我吧!”
聽了這話,風兒一陣失落,那美麗的面容上帶上了絲絲難以察覺的嫉恨,對,就是嫉恨!儘管她是夫人派來的,可在這個院子裡,所有人都只聽子清和子陽的話,她在這個院子就是一個擺設。
風兒滿眼不捨的放下了茶水,剛要轉身,子清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如這樣吧!你針線好,過幾日就是少爺的生辰了,你做件夏衫給公子穿好了!”
聽了這話,風兒不禁眼前一亮,“好,我這就去做!”隨後,歡快的出了廚房。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子清撇了撇嘴,從蒸籠上取出一盤點心,連帶著茶水一同放進托盤,踏上了去往主屋的小徑。
聽著悠揚的琴聲,子清唇角微微上揚,滄海耳力極佳,聽到有人過來,回頭一看見子清端著東西,立即過去給她打了竹簾,子清點頭謝過,進了書房。“少爺,剛才風兒要過來給您送茶,我打發她去給您做夏衫了,估計她這幾天也能消停些!”
“嗯!”蘇靜安手下動作不停,指間流瀉/出來的音符越發清雅。
“可咱們總是這樣處處防備著她也不是事兒呀!”子清嘆了口氣,“若是她真的動起手來,這樣跟我們一個院子住著我們可真是防不勝防。”
蘇靜安唇角溢位一抹冷笑,“放心,夫人等不及的。”
“為何?”
“她若等得及,就不會讓父親這麼急著給我說親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如此著急自己的婚事,以他今日的成就,換了別的父母定然是要好好挑一挑、選一選的,如今這樣太過反常了。
“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他們出手,然後見招拆招!”
子清聽了他這話恍然大悟,她真是被自己的私心衝昏了腦子,這麼明顯的漏洞都沒發覺。他們老爺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真心關心過他們少爺?還有那位夫人,她可是巴不得他們少爺早點兒死,怎麼可能好心的給少爺操心婚事?思及此,她面露愧色的衝他福了福,“奴婢明白了!”隨後進了內室,為蘇靜安鋪好床,退了出去,繼續回去看著風兒了,如此關鍵的時刻,他們少爺能用的也就他們幾個了,此時還真不是她感情用事的時候。
滄海聽著這清雅絕塵的曲子,望著那俊逸風流的男子,心中一片柔軟,彷彿他以前那五年經歷的種種磨難與不幸,都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噩夢。這一切,不過是上天要自己遇到他、保護他,給自己的考驗而已。
一晃幾天過去,蘇靜安的十八歲生辰終於到了。一大早,下人就忙碌開了,灑掃的灑掃,掛彩綢的掛彩綢,男子行及冠禮是大事,蘇鵬還特意請了杜學政和趙夫子觀禮。
蘇靜安沐浴更衣出來,身穿雪白色中衣,正由子清伺候著梳頭,由於剛才被熱水蒸過,面色帶著一抹紅暈,更顯肌膚白皙剔透,看的一旁的滄海頻頻垂下頭去,不敢再抬頭看上一眼。
“少爺,子清姐姐吩咐奴婢給少爺做的衣裳做好了,少爺若不嫌棄,可以穿上試一試。”風兒端著托盤進門來,看到這幅景象,臉上閃過一陣驚豔之色,隨即紅了臉,小聲的囁喏著,“不合適的話,奴婢即刻去改!”
蘇靜安知道,大概今天錢氏就會動手了,沒有能比當著眾人的面揭露當代才子品行不端更穩妥,更能一擊必殺的了。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放下吧!”
“是!”聽了這話,風兒歡喜不已,高高興興的出了主屋。
子陽拿起那件衣服一看,不禁詫異起來,因為它的領口、前襟都繡了翠竹,款式雷同。“咦,怎麼跟咱們家二小姐給少爺的那件衣服一樣?”
“傻小子,不一樣怎麼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跳進他們給咱們挖的陷阱裡?”子清從一旁的衣櫃裡取出了蘇忘憂親手所做的那件衣服,拿起來送到了蘇靜安的身側,“除了這枚白玉的紐扣,其它的我都給風兒畫了下來,這丫頭也是個手巧的,做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