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天香樓
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紅葉翩翻,疏林如畫。
玉樹臨風俏公子賈璉,卻無心欣賞眼下的美景,眉宇間充滿了焦慮與不安,拾級而上來到天香樓。
躲在陰暗處賈珍陷入沉思,不時間雙拳緊握,青筋暴跳,見一道身影閃入,如驚弓之鳥,情不自禁的打個哆嗦,見是賈璉才鬆了口氣,畢竟同病相憐。
“璉弟,坐!”
“珍大哥,我們是不是要大禍臨頭?!”賈璉坐下後,身形忍不住微顫。
“如果馬尚將我們供出,無論是倒賣神槍案、亦或通敵走私,甚至結交外官,都是大罪……”賈珍抬眼幽幽道,“若聖上較真,甚至抄家都有可能。”
“啊?!”賈璉差點從登上滑落,臉色慘白。
“不過,我仔細想了想,馬尚牽連的人頗多,甚至包含親王和郡王,一旦揭開,豈非捅破了天?!”
“珍大哥的意思是,出了事由高個頂著?!”賈璉略微鬆了口氣,“但願能不了了之。”
“但是,我們的損失太大了,這千匹蒙古戰馬,加上胡姬,十萬兩銀子啊?!徹底泡湯了!”
“珍大哥,我動用了大老爺三萬兩體己錢,如果填不上這個窟窿,非被大老爺打死不可!”賈璉小心抬眼看向賈珍,艱難道,“能不能把三萬的本錢給我?!”
賈璉口中的大老爺,便是榮國府世襲一等將軍賈赦,他的親生父親。
賈府武蔭之後崇尚暴力教育,爺們打小就是捱揍長大,哪怕賈璉已成家,動輒也被賈璉一頓好打。
“璉弟,我可是也虧進去了四萬兩啊?!”賈珍心中像剜了塊肉,火辣辣的疼痛,一臉鄙夷的看向賈璉,“別看我襲了寧國府,卻是驢糞蛋表面光。
如今生齒日繁,事務日盛,主僕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如今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
這才大著膽子準備賺一筆補貼虧空,未曾想,又增加了四萬兩的虧空,我找誰要去?!”
“不行,我得出去躲躲。林如海姑父的身子骨不大好,過些日子我送黛玉回揚州。”賈璉呼扇著桃花眼充滿憂鬱,“否則,三萬兩的虧空啊?!不死也要脫層皮!”
二人沉默了片刻。
“事情的起源居然是薔哥兒,他或許都不知,這次捅了馬蜂窩啊?!除了我們,還次一下得罪了三個國公府,而治國公府直接被連根拔起!”
賈璉打破沉默,嘆息道,“說來說去,根源還在珍大哥,若非當初給他實缺千戶,攻打黑風谷,也不會有這檔子事!”
“璉弟,這會子我們就不要相互責怪了,先攜手渡過眼下的難關再說……”
賈珍一臉鬱火,“如果事發,萬不得已,只有求老太太,讓她老人家去宮裡求太皇太后,畢竟老人念舊,或許能躲過此劫。
至於十萬兩銀子的損失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
咱們應該求佛保佑,這些個戰馬最好被山匪搶了去,憑空消失,錢損失了還能賺,家抄了一切都完了!”
隨後抬眼看向窗外黑洞洞的天空,如黑洞般的眼睛充滿怨毒和恨意,“至於賈薔這個忤逆孽障,他跳的有多高,我讓他摔的便有多慘!”
“珍大哥這是說氣話,還是真要整他?”賈璉一臉震驚,隨之勸解道,“畢竟,他抓馬尚並非有心針對!”
“他就是個長反骨的忤逆孽障,這筆損失得算在他身上!
等著吧,我略施小技,不僅讓他打回原形,而且摔進坑裡再也爬不起來!”
賈珍眼中閃過一道幽光,心中暗恨道,“為了得到秦可卿,這十萬兩銀子的代價也太大,只有將她狠狠的撻伐,才能發洩我這無邊的鬱火!”
……
是夜。
大明宮御書房。
“真沒想到,小傢伙一出手,便放了顆撼天驚雷啊?!”
泰平帝久違的爽朗笑聲不時間在大殿迴盪,高樓隨風搖曳的銅鈴似乎格外悅耳。
“不費一兵一卒,用飛雷炮轟殺六百明教精銳,轟殺四大護法之一,這些個陰溝裡的老鼠,殺得好!還獲得百萬兩銀子和十多萬石糧食。”
王瓊大著膽子,低眉順眼期期艾艾道:“萬歲爺,賈千總說,這是戰利品,銀子留下一半,糧食也歸戰狼營!”
“賈千總還說,這些銀子都是戰狼營的公銀,細水長流,糧餉接不上時,能自給自足!”
“混賬,整天就想著自個的一畝三分地!”
泰平帝又好氣又好笑,“隨他吧,總算還給朕留了一半,戰狼營還是朕的,銀糧也不算私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