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荊都城香玉樓。
對比前庭的燭火輝煌,後院顯得有些闌珊,草木葳蕤處,一間隱藏在墨綠之後的屋舍。
一個乾瘦老者正在燭下看著賬簿。
忽然,房門翕動,像是被夜風悄悄地撓了撓癢,剋制不住,發出的細弱搖晃聲。
“你來了。”乾瘦老者放下手中的賬簿,面帶微笑地看向門口處。
“神工先生,上次拜託您的事情?”門口的黑影微微欠身,試探地問道。
“就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神工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從袖中拿出一封手札,往黑影的方向拋去。
黑影敏捷地接過手札,連忙展開細看,雖然看不到蒙著的面龐的表情,但見其眉梢一喜,愉聲道:“司命多謝神工先生的仗義幫忙。”
“舉手之勞。”神工輕嘆,繼而像是想起了什麼,“近幾年來,大批仙朝中人湧入荊襄國,其中有幾個大人物在荊都開闢了一處黑市,用作私下交易之所,你小子對符籙丹藥這麼感興趣,不妨前去長長見識。不過,謹記一點,黑市之內切莫擅自動手。”
“明白!”門口處,又是一陣微風輕動。
“地點在六方賭場的地下秘樓……”神工眼見司命已經越門遠去,也不知自己說的黑市地點,對方有沒有聽清。
六方賭場,一片烏煙瘴氣,喧鬧煩囂。
司命身著黑衣,不便流駐賭場大廳,隱楓一起,掠過二樓,從窗臺摸進了賭場管事的房間。
賭場管事是個年約四十的虯鬚大漢,忽見窗臺前多出了一個黑衣人,心內雖有慌亂,臉上卻不畏懼:“貴人深夜造訪,不知小人有何可以效勞?”
“黑市。”司命冷淡出聲。
虯鬚大漢聞言,面上有些詫異,繼而笑著道:“那是各位大人的聚集之地,小人可不敢擅自……”話語未畢,突然身側的石柱燈籠像是被人從中央切開,剖為兩半,碎石燈油頃刻拋灑了一地。而司命始終站在窗前,似乎從未出手,也不曾挪動半分身形。
“原來是位大人,小人多有得罪。”虯鬚大漢見此,表情終於變得驚恐,態度敬謹,“小人這就給您帶路。”
說著,虯鬚大漢慌里慌張地在前頭引路,引著司命直往地下秘樓而去。
司命跟在虯鬚大漢身後,觀察著四周的環境,腳步細微,猶如無聲。
虯鬚大漢開啟一道密門,將司命引到石階入口,這才躬身告罪離開。
司命望著面前幽深昏暗的石階,舉步小心地踏入。
司命一路順著曲折的石階,總算進入了地下秘樓,然而眼前之景,卻是大出司命意料之外,這個所謂的黑市,既無鋪面,也無人氣,只是在地下秘樓的廊道過廳,稀稀落落地擺著數十個攤位,格外孤寂冷清,與市集鬧街的一角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偶爾的幾個客人走動,卻也不怎麼在攤位上逗留。
司命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來的時辰不對,還是此處的黑市原本就是這般門可羅雀?
司命接連在幾個攤位走走看看,發現這些攤位所擺之物,都是各種名貴的藥草、兵器、功法之類,雖說每樣拿到外界拍賣,至少都能值個數千上萬兩紋銀,可是僅憑這些粗物,就算所來荊襄的仙朝中人多是些不入流的角色,也不該這般不濟,這與自己心中對黑市的期望未免相差太遠了吧!
“閣下對我這株銀月藕,可是不滿意?”攤主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瞧著司命拿著這株月牙一般的銀色根莖瞧了半晌,也不問物詢價,忍不住出口道。
“呃……”司命聞聲,回過神來,放下銀月藕,認真地看向攤主,“不知老闆這兒,有沒有丹藥、符籙一類?”
攤主上下掃了一眼包裹在黑布裡面的司命,像是好不容易遇到主顧一般,不驚反喜道:“閣下可是問對人了。”
只見攤主左袖往攤位一拂,攤上擺著的那些名貴物什,頓時不知去向,而後,攤主右袖又是一張,攤上多了上百張顏色不一的符籙。
“丹藥沒有,但是這低階符籙倒是有許多。”攤主笑眯眯地看著司命,“閣下隨便挑!”
司命見此,心內一驚,納物!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麼不起眼的一個攤主竟然是位靈境強者?這應該說自己是運氣太背,還是事情太過湊巧?轉念又想,大凡好東西哪會輕易擺設出來,肯定是藏著掖著,不到必要時刻,不會隨便拿出。
司命如此細想,不由釋然,當下有些遲疑地詢問道:“不知老闆,這些符籙價格幾何?”
“好說好說。”攤主臉帶笑容地逐一翻起符籙,“別看我這些靈符,雖然品階不高,但卻物超所值,像這開運靈符、避煞靈符每張就收1兩靈玉,陽炎靈符一張3兩靈玉,斬水靈符一張5兩靈玉……”
司命聽著一陣頭脹,竟然還有這麼多種類的靈符,而且自己當初費盡辛苦得到的陽炎靈符,難道只是一張普通的低階符籙?還有,這個靈玉,又是什麼東西?
“不知……貴處……”司命有些支支吾吾,“……是否可以用金銀之物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