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出來的時候身上沒帶銀子,什麼都是吃孃家的。
在孃家住的越久,幾個弟媳看她就越不順眼,夾槍帶棒,明朝暗諷的罵她吃白食,打秋風。
她心裡氣極,卻不敢說什麼,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背地裡卻將幾個弟媳罵了個半死。
周氏是什麼樣的人,幾個弟媳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周母說大姑子是回來看她的。但誰家出嫁的姑娘會大半夜的跑來孃家啊?當她們傻呢?有啥事不能等白天說,大半夜著急忙慌的跑回來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回來省親的。
幾個人背地裡其實猜測,這個大姑子肯定是又幹了什麼糊塗事了,還打賭什麼時候林福會來接她。
結果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來,家裡的糧食反倒越來越少。
周家還沒分家,一大家人都住在一起,平白無故多了個吃白食的,妯娌幾個都是滿懷怨氣。
周氏才不管她們怎麼想,該吃吃,該喝喝,至於她們說的那些難聽話,周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裝聾作啞,只當沒聽到。
周氏在孃家待了三天。
盤算著這麼長時間老頭子應該差不多消氣了。
她在孃家也受夠了冷眼,琢磨著這兩天就可以回去了。
到了第四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周氏跟一個弟媳大吵一架。
原因是飯桌上週氏吃了兩張餅不夠,又伸手去拿,那個弟媳就陰陽怪氣的說她什麼也不幹,吃的比干活的都多。
周家是幾個媳婦輪流做飯,一人一天。
周氏回來之後,天天什麼也不幹,掃把倒了都不帶扶的。
一天到晚,吃完飯就回屋睡覺,要麼就在院子裡坐著發呆。
幾個人累死累活,見她這麼悠閒,心裡都是一肚子氣。
今天剛好輪到這個媳婦做飯,見周氏吃了兩張餅都不夠,還要再拿,就忍不住出言嘲諷。
沒想到前兩天跟聾了一樣的周氏這次當場就惱了,摔了筷子,黑著臉問她什麼意思。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弟媳見周氏一個吃白食的,她還沒摔筷子,周氏反倒先惱了,也怒了,兩人就吵了起來。
她抓住周氏回孃家一住幾天這事把周氏罵了個狗血淋頭。
“沒見哪家大姑娘回孃家是空著手來的,還一住就是幾天?咋的你婆家養不起你了,讓你回孃家打秋風?這樣也就算了,吃我的,喝我的的,一點活兒都不幹,說她兩句脾氣比我都大。我這是供祖宗呢?我呸,什麼東西,給你臉了還。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都沒你吃的多,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腆著臉伸手的,我要是你,連口粥我都不好意思喝。你倒好,吃了倆餅還要再拿一個,咋沒噎死你呢?餓死鬼投胎。”
周氏理虧,根本說不過她,自己氣了個半死,只能罵她“小賤人”“潑婦”。
周母攔都攔不住,兩個人就差互相撓花對方的臉了。
弟媳罵她“三伏天賣不掉的肉——臭貨”“死皮賴臉住在孃家不走”“懶貨”“八十歲老太婆喝稀飯——無恥下流”。
周氏氣的恨不得撕爛她那張嘴。
被女人這一刺激,周氏回屋收拾東西就要回去。
她走出周家大門的時候,女人還在裡面叫囂著:“你跑啥呀?是不是心虛?在婆家犯了錯就來孃家打秋風,我要是你我都沒臉發脾氣,你還敢跟我大聲嚷嚷。我看你是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臉你……”
周氏冷著一張臉,越走越快,把叫罵聲遠遠甩在身後。
看著大姑子的背影越走越遠,女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什麼東西,敢在老孃面前撒野,當老孃是被嚇大的。”
罵完了周氏,女人又在原地站了會兒,這才抬腿進了院門。
被弟媳這一氣,周氏這一路上都在心裡罵她,也忘了自己離家之前到底做了什麼事。
直到走到林家大門口,她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是為了躲老頭子才回的孃家,老頭子也不知消沒消氣,自己就回來了。
回過神,周氏下意識就要往回走,可想想自己剛剛放的狠話,要是回去了,那個小賤人指不定怎麼嘲諷自己,她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