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初瑤很淡然,並沒有追問林小婉的治療計劃如何。對於換個地方,她也沒有任何意見。
反正於她來說,在哪裡都差不多,摸得到卻看不著。
之後林小婉和王文萱兩人把剛才商議的事情跟鳳初瑤講了清楚,鳳初瑤依然笑著,對王文萱說:“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換個環境也不錯,而且我也相信,小婉姐姐安排的地方肯定沒有問題。”
王文萱還是有所擔憂的,鳳初瑤能感覺的出來。她搭上王文萱的手,輕聲道:“放心吧,肯定沒事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又是一個瞎子,還是女流,不會有什麼人還惦記的。”
她沒說,若是真的還有,即便是在知州府上,也不會一直風平浪靜的。
王文萱拿捏不準,她說:“還是等我娘來了再做決定吧?”
“夫人要明日才到,那今晚呢?一直在縣衙總歸不合適。所以還是要聽小婉姐姐的安排。”鳳初瑤看的開,她說,“再者說,夫人也不能完全做的了我的主的。所以,這事兒就這麼說了算吧,拿治療眼疾所必需這一說辭便好。”
王文萱又看了看林小婉,終是點頭:“那好吧。”
鳳初瑤沒什麼好拾掇的,既然說定了就催促著先過去便好。王文萱趕緊起身,說去招呼車伕過來。看著她跑開,林小婉突然問道:“瑤瑤你想眼睛恢復如初麼?”
鳳初瑤頓了片刻,才接話道:“如果可以,當然想了。一直身出黑暗當中,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比死亡還要可怕麼?”林小婉看向鳳初瑤。
“不。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過程。”鳳初瑤說。
林小婉注意到她的神情,彷彿這一刻她已不是身在此處,像是精神脫離了般,看一眼就能察覺出,她的異樣。
不知是在幻想,還是在回憶。
半晌後,鳳初瑤才接著說道:“所以,其實眼盲是很辛苦,也很可怕的一件事。”
“那你有多渴望能重見光明?”林小婉慎重的看向鳳初瑤。她希望能從鳳初瑤的反應中,看出些許不一樣的東西。
然而,鳳初瑤只是心如死灰般說道:“不敢渴望。”
不敢二字,仿若道出了她的恐懼和逃避。
因為恐懼,所以才逃避。又因為逃避,所以才越來越恐懼。
林小婉不再多問,只再說了一句:“好壞在心不在形,在你卻不在我。”
縣衙外。
林小婉挽著鳳初瑤出來時,馬車已經候在外面。沒有見到馮婷婷的身影,但馮清泉一直等在門外。此時正很謙卑的跟王文萱說著話,無非一些討好和奉承。
林小婉聽到了一句,是馮清泉在勸說:“王小姐,您和您的朋友就安心在縣衙住著,即便是蔣大人也不會有任何意見的。說起來,你們兩個女兒家,而且貴友還患有眼疾,出門在外終究是不方便,也不安全。”
“馮師爺不用操心了,縣衙哪能隨意就住下。住的地方已經有安排了,我們這就過去了。”王文萱臉上掛著笑,一派和氣。
馮清泉還要再說什麼,就見林小婉出來,當即皺了皺眉,但很快便掩飾過去,退到了一邊,同時說道:“既然王小姐這麼說,那馮某就不堅持了。不過,若是有什麼事需要辦的,儘可來知會馮某。”
“先謝過馮師爺了。”王文萱禮貌道。過去把鳳初瑤和林小婉迎上車,而後對馮清泉道:“那我們就先走了,辛苦馮師爺。”
馮清泉見人走後,終是吐了口濁氣,心裡無比感嘆,還好這王文萱不是個囂張跋扈的,否則他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但,再一想,不禁心有苦澀:現在也沒什麼好日子啊。
從縣衙出來,鳳初瑤便跟王文萱說,不必她一直陪著了,知道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送到地方後離去即可。
事情肯定是要忙的,治眼睛這種事,她也幫不上忙。
王文萱起初還是不太同意,但經鳳初瑤的一番勸說,只能點頭應下。但還是說,一旦忙完了,她一定再過來看她。
鳳初瑤哪還能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