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四人走來的少女正是鄭曉霧,鄭氏一族當下年輕子弟中最驚才絕豔的那一波人之一,比鄭炎年長兩歲,也就是這兩年開始嶄露頭角,據說就是因為小時候被長輩們商定將來要嫁給鄭炎而奮發圖強,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至少是鎮國,而不是作為一個女人獻身去維護某種關係。
鄭炎自然也對她沒什麼想法,雖然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完美的女孩子,而且一直都沒怎麼接觸過,比和星霜的熟識程度都不如,現在她已經進入家族重點培養名單裡,應該也不可能有什麼瓜葛,只是代替者會是誰?還有一直沒怎麼見過面的鄭舒憂又會怎樣?鄭炎完全不瞭解,本來想著提前過來找爺爺他們打探一下,只是沒想到路上耽誤了這麼多時間。
鄭曉霧向鄭楠珠行了一禮,又對鄭炎和星霜點頭致意,算不上如何熱情或者疏離,只是規規矩矩不失禮數。
一旁的金塵太爺爺笑著解釋說府裡的人都被派出去做事了,臨時把曉霧拉過來打下手,今晚的飯菜都是曉霧做下的,讓幾人一定要好好嚐嚐。鄭炎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該不會這老頭已經說服曉霧同意嫁給自己了吧!一旁的星霜和鄭炎目光交匯在一起,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到了屋裡一看飯菜都被碗盤扣著,顯然做好已經有些工夫,金塵太爺爺招呼幾人隨便坐,因為中午鬧了那麼一場三人都沒吃飯,鄭炎又因為要恢復傷勢消耗自然也不少,早就餓得飢腸轆轆,聞言也不再客氣,準備坐下吃飯,只是剛坐下又被一隻素手輕輕拉起,鄭曉霧輕聲提醒他先去洗手。
洗手的時候鄭炎的心情真是萬般愁結,一旁鄭曉霧俏生生地站在那裡拿著毛巾,眼神似乎真有那麼一些溫柔,不對,鄭炎還是很肯定地把這種感覺否定了,因為在家裡的時候穎月也會拉著自己洗手,只是情態有差別。
回到飯桌前金塵太爺爺笑呵呵地給鄭炎和星霜夾著菜,鄭炎忍不住多看了這老頭一眼,老頭笑意明朗而慈祥,似乎越發高深莫測,桌子下星霜的腳輕輕踩了鄭炎一下,大概是提醒他不要太露於痕跡,鄭炎眼神詢問她的想法,對面鄭曉霧恰好看過來,微微淺笑。
飯桌上金塵太爺爺似乎是隨口說起,說是曉霧過完年就十八歲了,再過一段時間會進入太華山歷練三個月。鄭炎自然知道這事,本來就是鄭氏一族的一個傳統,男子十六歲就可以申請進行試煉,最晚不能超過十八歲,女子最早十八歲最晚二十二歲,如果在這期間已經與外族有婚約可以不用參加,皇族那邊也不能違例,鄭炎的幾個哥哥就都已經回來參加過試煉,
想到出發之前大爺爺說的話,難道說自己這次也要參加嗎?鄭炎不禁有些嘀咕,自己這個境界實在沒臉看啊,太華山裡可不止有狼蟲虎豹,更多的還是藤精樹怪精魅妖魔,精怪還好一些,魔物就完全沒道理可講了,太華山脈隱藏了不少傳說中的魔物,據說都是魔界流竄過來又不斷繁衍進化的強大生靈,而且現在太華妖族不是有異動嗎?
想到這裡鄭炎看了鄭楠珠一眼,鄭楠珠只是細細吃著飯,食不言寢不語在他這兒是雷打不動的規矩,鄭炎只得自己和金塵太爺爺把在敦陽山聽來的事說了一遍。
金塵太爺爺聽罷笑著說道“正是歷練的好機會,也順便摸一摸妖族的底嘛,鄭家兒女該有此膽魄和擔當”,
鄭炎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鄭曉霧和星霜只得笑著同意。
吃完飯又閒聊了一會兒,和金塵太爺爺商定好明天中午上山,這才都回去休息,鄭曉霧帶著鄭炎和星霜去他們今晚住的屋子,路上這女孩子視乎有些別樣的熱情,比之前在屋裡有很明顯的變化,鄭炎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總覺得這場面似曾相識,餘光觀察星霜的反應,好吧,沒什麼反應,又留意了一下週圍的院落,還真讓鄭炎發現了些有趣的事,有一個身影正隱在暗處看著三人。
什麼人?
能出現在這裡肯定是鄭家的人,只是為何躲在暗處?鄭舒憂?或者是曉霧和星霜的愛慕者?就像鄭淵一樣的那種,鄭炎沒有跑過去檢視的想法,曉霧已經帶著兩人來到一處小院。
在屋裡曉霧認真介紹著鄭炎可能用到的東西的擺放位置,星霜已經回隔壁房間,曉霧介紹完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下來微笑看著鄭炎,
鄭炎有些尷尬,跟著坐下來想了想問道“是有什麼事嗎?有的話就直說,沒什麼需要顧及的”,
曉霧似乎是不經意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柔聲說道“你是不是已經聽說我拒絕我們親事的事了”,
鄭炎點頭,斟酌著說道“我支援你的做法,如果心裡面不願意確實不要委屈自己,女子在這方面畢竟不如男子有餘地”,
曉霧低著頭溫柔淺笑,片刻後抬眼認真說道“我確實有自己的想法,拒絕也覺得自己沒錯,只是覺得對不起你,蘭姐和啟爺爺都說你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讓我不要太在意,...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鄭炎笑著搖頭道“完全不用,不都說了我心胸寬廣嗎?要是再要求什麼不是打自己的臉嗎?何況也沒道理,如果是夫妻之間相處自然要心心相印,強扭的瓜不甜嘛,在洛陽沒少聽說家裡逼婚導致夫妻關係僵硬的事情,這樣一來傷的可不是兩個人”,
既然話已經說明白,曉霧在這個問題上便沒有再說什麼,想了想輕聲說道“我聽啟爺爺說你這次也會參加試煉,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參加試煉的人可以結伴而行,或許我們倆可以一起”,
鄭炎有些尷尬,笑著說道“我正琢磨著怎麼找爺爺把這事兒給推了,實在是我現在境界低微,只是煉精化氣高階,去了拖你們後退不說,萬一有個閃失怕對不住家裡的人”,
曉霧認真看著鄭炎的眼睛,似乎想判斷他這番話的真假,片刻後回過神歉意笑道“抱歉,...是怕穎月心洛擔心嗎?確實,有她們倆珠玉在前,我們這邊的女子確實入不了你的眼”,
鄭炎有些無奈,也不知道她是在玩笑還是不滿自己被拒婚顯露出來的豁達,女人真是麻煩,有時候覺得澹臺鳳的那些信條真的很有道理。
時間已經不早,曉霧離開了鄭炎的屋子,看到旁邊星霜的屋子已經熄燈,不知為何看著看著就有些愣神,等回過神的時候自嘲一笑離開了小院,少女心思當拿雲,誰能知道她們的想法。
走過幾處廊道,前方忽然現出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曉霧微微一笑走上前輕笑道“都聽見了?”,
男子忽然把面前的少女抱進懷裡,很緊很用力,少女似乎有些呼吸艱難,原本僵直的手最終還是抱住了男子,俏臉上有些幸福和安然。
不遠處角落裡站著兩個人,鄭金塵無奈搖頭,似乎有些感慨地說道“我還以為曉霧這丫頭要準備連鄭維一起拒絕呢,是心軟了嗎?還是真愛的深切?只是抱了這麼一下就改變了已經做好的決定?兩個小孩子說這些似乎有些奇怪,是吧?哦,當我沒問,為什麼你們這些驚才絕豔的傢伙都對男女情愛不感興趣?”,
鄭楠珠平靜說道“您當年不也是家族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嗎?為何也一輩子沒娶妻生子?”,
鄭金塵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年少輕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角度和信念不同了。我知道,在你們看來這個世界有無限玄妙等著你們去探索,因為你們太優秀,所以能清楚地看見那些玄妙,就像一個有望封侯拜相的人絕不會出家苦修,在你們看來妻兒只會成為負累和牽絆,那你們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有這些負累和牽絆,我們這個家這個家族才更有凝聚力,才能生生不息”,
黑暗中傳來鄭楠珠淡然的聲音,“所以您這些年一直忙著做月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