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的兩人三十多招後還是沒有分出勝負的意思,整個庭院紅光與青光激射四濺,唯獨不能靠近嫻靜佇立的白衣少女,或者說在靠近時會發生輕微偏移。最先動手的中年人收手而立,裴世南砸下的光盾在觸及對手面門之前也停了下來,
“師弟,好久不見,都做學士了,還能教授大周最要緊的玄都公主,不簡單吶”,中年人笑了笑輕聲說道,
裴世南散去盾牌哼了一聲轉身往樓裡走去。
中年人作勢要跟上,裴世南又猛然轉身攔住,皺著眉頭沉聲說道“顧真微,你是知道先生不在洛陽才敢現身的吧?我沒有待客的習慣,勸你還是早些離開,要不是看在春竹的面子上我已經喊人了,這裡不是東甌皇宮”,
顧真微輕笑道“你不知道嗎?我親手設計讓那個老皇帝冷落她厭惡她,把她打入冷宮,讓她名聲敗壞,天天都被那些小人欺辱生不如死,我還讓她的兩個女兒一個處在風口浪尖身不由己,最終只會憑著色相淪為別人的籌碼,一如她的母親小姨,一個淪落塵埃卑微苦難,最終也只會任人擺佈欺辱,哦,對了,她妹妹早些年已經遠走他鄉,到現在估計還是孤獨一人,記得你當年可...”,
裴世南早已是怒氣勃發氣機鼓盪,只是最後全部熄滅眼神冷淡,“滾”。
顧真微哈哈大笑,眼神裡滿是憐憫,“裴世南啊裴世南,甚愛必大費,想你也是家世顯赫的天縱奇才,又是大周外戚,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畫地為牢到現在,你知不知道她一直愛的是我那個冷血的哥哥顧真之?即使顧真之從來都不會正眼瞧她一下,有意思嗎?”,
裴世南轉頭看向一邊,不知是哀傷還是淒涼。
“我們兩個人都是一個德行,是吧?我沒資格說你什麼,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執著得到她了,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和我聯手吧,讓顧真之和他效忠的太嶽一敗塗地,先生想必也有這樣的想法,我現在給紅樓做事,就在雲門八闋,想通了來找我,哦,這孩子叫許蕓輝,雲門門主,有事找她也行”,顧真微留下一番話離開了。
裴世南一直站在院中,先生說線性的精神做事最容易成功,但也最容易作繭自縛畫地為牢,自己真是作繭自縛了很多年啊,難道要換個地方再畫地為牢?顧真微,你還是那麼自以為是。
連著三天趕路,離開洛陽差不多已經七百多里,鄭炎一直感覺不錯,直到一個時辰前遇見了這個一臉苦兮兮的老頭,
“您這麼大一個人了出門都不帶錢嗎?平常下館子喝花酒敢情都是賒賬啊!您要不隨便找個學政借點算了,我的銀子只夠來回,想路上買點禮物都不大夠,而且您也知道我沒什麼面子,和人家借肯定是借不出來的”,鄭炎一臉情真意切感同身受。
祭酒大人撇撇嘴嘀咕了一句“妻管嚴”,可茶棚老闆正抱著一根擀麵杖站在旁邊面色不善地看著,又立刻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輕輕扯了扯鄭炎的衣角,像個犯了錯的老小孩,神情幾近傳神,鄭炎看在眼裡哀嘆一聲,看來平時的戲園子還真沒白去,無奈只得掏錢,隨口問道“多少?這老頭都吃了什麼?”,
茶棚老闆展顏一笑得意說道“誠惠五兩銀子,一根三百年何首烏切碎了和一隻陽月陽日出生的金羊羔,又喝了一斤六百年的青蛇藥酒,都是咱家的拿手菜,這價實在,別處找不到”,
鄭炎看了一眼涼蓆搭起的茶棚,想了想點頭道“確實不多,也就你們這兒偏僻,要是擱了郡城怎麼也得百兩銀子,我身上的不夠,去取包裹,稍等”。
老闆拿擀麵杖輕輕敲著自己寬實的肩膀,和祭酒大人一起看著已經騎馬跑遠的少年,片刻後收回視線嘆了口氣平靜說道“老頭,怎麼辦?”,
祭酒老頭捋著胸前灰白鬍須點頭笑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老闆,你將來能成事,能成大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著抬腿狂奔而去,
老闆一個愣神,剛才還可憐巴巴懦弱不堪的老頭已經跑出去很遠,這速度兩條腿肯定是追不上了,趕忙招呼夥計拉騾子過來,夥計大張著嘴還沒有合上。
鄭炎縱馬跑出二十多里才停下,看了看身後沒老頭的影子,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不該好奇跟茶棚夥計離開驛路,好奇害死貓,誰知道這老頭跟上自己要做什麼,每次他看似刻意做什麼事絕對都是大事,他這個層面的大事,隨便一個都能讓自己喘不過氣,
“你真以為這一路暗地裡有人護著你?”,一個氣喘吁吁地聲音響起,
鄭炎一拍腦門,轉頭看著正大喘氣的老頭無奈道“皇子的命我早就認了,況且我是死是活和您沒什麼關係吧?您不用待在學舍講課嗎?會被扣俸祿的”,
祭酒大人揉著老腰白眼道“沒良心的,我這不是怕你出事嘛,連假都沒請就追出來了,你要是死了我心魔難消,將來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鄭炎無奈道“不就是一身氣運嘛,就當送你了,多大點事兒,這都幾年了還唸叨,要是覺得虧欠就把騙我的那些文玩孤本都還回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