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再次沉了下來,就好似一潭徹底沒了波瀾的湖水,但這平淡到擠不出一絲水分的生活,恰好也是李般若最期望最期望著,每一次大醉時這廝都會祈禱著,寧願這一生就這樣安穩的過去。
讓阿濱真正疑惑的,不是李般若那可有可無的野心,而是這年輕的酒鬼到底有著一段怎樣的過去,但是他並沒有不識情趣的去問,畢竟那最深的東西,需要用這時間來挖掘。
旺口聽說迎來了拆遷,在宣佈著由那蔡魁所統治的時代,就這樣徹底過去,當然那一晚所發生的腥風血雨,似是被那麼一場大雨所洗刷掉了一般,並沒有出現在大多人的視野之中。
不過面對著這希望的光芒,徹頭徹尾的絕望主義者阿濱只是諷刺著,不停唸叨那麼一句,這一座城市總會出現下一個蔡魁,總會出現下一個旺口,阿濱不知道為何李般若能夠如此如此的肯定,也許是因為這廝知道一些內幕的原因。
一過兩個星期的時候,一切都如李般若所想的那樣發展,才剛剛熱起場子,李般若就抱著酒可以一屁股坐下喝了起來,跟老五開始胡扯爛扯。
阿濱只是耐著這不算撓人的寂寞,聽著李般若講述那些江湖往事,這些天他唯一的收穫,就是透過李般若這如同說書人的嘴,大體知道了不少關於這麼一座城市的歷史。
李般若的歷史課還沒有上演,阿濱的手機傳來了久違的震動聲,他摸出手機,小小的螢幕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阿濱猶豫了片刻接通這電話。
因為此刻場子還沒有熱起來,不算太嘈雜,所以阿濱沒有避開。
“濱哥。”電話對面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是王華。
阿濱知道這廝應該是從王霞落那裡搞來的他的號碼,說道:“什麼事?”
“我已經出院了,我跟蘇曼打算請你們來吃一頓飯,不知道有沒有空?”對面王華的聲音格外的精神,早已經沒有了阿濱起初遇見時的死氣沉沉。
阿濱看了眼伸著耳朵聽的李般若,李般若擺了擺手,意識阿濱把手機給他。
阿濱照做。
李般若接過手機,很直截了當的說道:“有沒有酒?”
“有有有,管夠。”王華當然能夠認出這標誌性的聲音。
“現在我們就過去。”李般若很痛快的說道,回答的很是乾脆,似是有些不符合李般若在阿濱心中風格,在阿濱的印象之中,這廝是那種最不想摻和兒女情長的型別。
李般若把手機還給阿濱,注意到阿濱一臉奇怪的看向他,解釋道:“有白吃的誰不吃,再說咱又不是無功不受祿。”
阿濱笑笑,收起手機。
“場子沒問題吧?要不要我留下?”老五對欲要離開的李般若說道。
“誰敢不長眼的在這裡鬧事?不想當大英雄了?”李般若看著扭扭捏捏的老五說道。
老五一點不受李般若的激將法,立馬答應下來。
跟老四打了一聲招呼,三人就這樣風風火火殺向王華的公寓,雖然已經兩個星期幾乎沒有離開流浪者,但是看著這麼一座城市燈紅酒綠的夜景,阿濱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新鮮感,似是因為這一切無論多久都是這般模樣的原因,不到二十來分鐘就停在了公寓樓下。
停下車子後,三人坐上這有些老舊的電梯通上八樓,格外的提心吊膽,生怕這能夠發出異響的玩意突然失靈,但是好在有驚無險。
來到這熟悉的門前,這已經是阿濱第三次來到這地兒,不過這一次是最正式的一次,前兩次跟本不算是來訪。
敲了敲門,片刻後就被開啟,是一身白衣的蘇曼,烏黑的長髮已經紮成了兩個長馬尾,多了幾分青春靚麗活潑的感覺,比起在旺口已經判若兩人,雖然臉上仍然有著那麼幾道傷痕,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已經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讓人一眼看過去格外的賞心悅目。
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很熱情的招呼三人進來,再次走進這不算大的公寓,同樣也跟起初發生了天壤之別的變化,一切都是那麼的整潔,雖然算不上多麼豪華的裝飾,但是能夠給人一種濃濃溫暖的感覺,就是一眼看過去格外的舒服。
西裝筆挺的李般若一點都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摸起桌上果盤上的蘋果就啃了一口對在廚房忙活的王霞落說道:“隨便弄幾個菜就成了,我們好對付。”
王霞落似是仍然對痞裡痞氣的李般若很是不感冒,只是瞪了李般若一眼,並沒有理會,李般若不甘示弱的反瞪了回去。
對這麼一對冤家,阿濱也只能無奈的笑笑,畢竟這個世界上總有難相處的人,一個人對於一個人的反感,大多也是天生的,李般若跟王霞落也正好是這麼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