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害人,一至於斯。
“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現在我就自裁於你們面前,贖罪……贖自己犯下的罪……”冰夫人的情緒已經崩潰。
“兩位,反水並不存在,兵營譁變更不存在。我看到的實情是,北方大國兩位領袖在率隊討伐伏馱的過程中,因條件惡劣導致冰夫人舊疾復發,醫治無效而離世。冰夫人為北方大國的建設投入了畢生精力,值得國家和人民永遠銘記。你覺得呢?”我拍著電隼的肩膀,誠懇地望著他的眼睛。
他們是國家領袖,這件事如何定調,完全由他們說了算。
冰夫人的功勳和過錯完全能夠相抵,所以,如此處理,才是一個最公正的結果。
“沒錯,實情的確如此。”電隼點頭。
他走過去,緊緊地握住了冰夫人的手。
我輕輕退出帳篷,把剩下的問題和時間都留給他們兩人。
夜已深,山川沉寂,星空寥落,北方大地也彷彿已經沉睡過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望著死神逃遁的方向,不禁再次皺眉。
全球各國雖然每年都將“打擊邪教”作為一項重點工作,但邪教卻屢禁不止,猶如冬日的雜草那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幸好,經此一役之後,電隼已經會將“北方女王”組織視為國家死敵,勢必將其斬草除根而後快。那樣的話,冰夫人死也瞑目了。
半小時後,電隼從帳篷裡走出來,表情沉鬱,眼角似乎留著淡淡的淚痕。
“送她走了。”他說。
“這樣的結果,也好。”我只能這樣安慰她。
“我會傳下八百里加急令,命全部情報組織停止手上一切工作,三十日內全境封鎖,搜查跟‘北海女王’組織有關的所有線索,凡是涉及者,先投入大牢,再慢慢審訊。這一次,我要‘北海女王’所有人給冰夫人償命。”他說。
“很好,應該的。”我點點頭。
冰夫人是電隼在意的女人,更是北方大國股肱之臣。失去了她,對電隼的打擊太大了。所以,無論為冰夫人做什麼事,我都能百分之百理解。
“喝酒嗎?”電隼抬起手,把一瓶酒遞給我,然後舉起另一瓶。
我接過酒瓶,跟他手裡的酒瓶相碰。
“為了冰夫人。”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酒入熱腸,變成了熱淚。電隼雖然是堅強果敢的一國領袖,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一邊喝酒,一邊熱淚潑灑。
“不要太難過了,我們當然應該懷念朋友,但生活還得繼續。”我說。
黃花會那些人戰死的時候,我也極度痛苦過,但最終還是控制住情緒,讓自己慢慢消化那些苦果。
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不過經歷三步——他生了,他受苦,他死了。除了生和死,“受苦”就是人生的全部內容。
假如看不開,那麼就會感覺“漫長的是痛苦、短暫的是人生”;假如看得開,就會覺得“漫長的是人生、短暫的是痛苦”。究竟選擇哪一種生活態度,就得考量一個人的智慧高度了。
“失去了她,我才明白,願意用江山和生命換她重生……我馬上派人送她回首都去,開啟‘輪迴’保險櫃,滿足她的遺願……可惜,無論做多少,都無法再讓她活過來……”電隼背靠著一棵松樹,邊哭邊喝,泣不成聲。
對於“輪迴保險櫃”這類北方大國的重大秘密,我無從置喙。不過,我理解電隼遭遇的那種痛失一切、信念崩塌的情感深淵。那麼,他做什麼我都會支援。
“會過去的,只要人不死,溝溝坎坎,總會過去的。”我用力拍打著他的肩膀,用男人的方式安慰他。
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即便是在極度痛苦的情況下,電隼仍然沒有失去理性,而是小心地設定圈套,讓我坐上了運送冰夫人遺體的吉普車。
“龍飛,現在我以總統身份下令,在北方大國全境之內,你有無差別殺人的特權,先斬後奏,毫無禁忌。”臨別前,電隼如此叮囑。
那輛運送遺體的吉普車是經過特殊改裝的,任何敵人只要闖入,車子機關立刻發動,在前進當中變成一隻僅有四個直徑五毫米通風口的大鐵箱,將敵人困住。
同時,我身上暗藏了四把手槍、兩隻自動彈射弩匣、一把特工級多用匕首,以確保我能履行“無差別殺人”的職能。
同樣的吉普車共有四輛,在臨時駐地東面的岔道口分開,沿地圖上標註的四條路駛向首都,等於是同時設下了四個流動陷阱。那麼,只要逃走的死神還想出手,就一定會遭到反殺。
“用敵人的血,給我深愛的冰夫人塗寫紀念碑。”這就是電隼的諾言。
死神以掠奪活人性命為己任,而這一次,電隼所有的佈置都是為了消滅死神,給“北海女王”組織當頭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