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與他們先前剛去過的第一座堡壘的樣子,其實也沒太大的區別,畢竟都是制式的軍事堡壘,整體的圖紙都是大同小異的,進門之後,仍舊要走一段甬道,陸登雲帶著人,一路跟著前面帶路的走到了堡壘中央的,一處小小的會客廳裡才停下,而這裡也是這座堡壘中唯一能拿得出手待客的地方了,尋常若是有上面的人過來視察,大多也是在這裡進行接待。
陸登雲似乎毫不介意自己正身處對方的大本營中,竟然就這樣大踏步地走了進去,第一眼,便看見有一個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八尺長,短身材的粗豪漢子坐在主位上,一身的陽剛氣十足,看起來份外的正派,他一見陸登雲走了進來,眉毛一挑,一下子站起身,十分興奮地迎了上去,同時嘴上也高聲喊道:“哎呀!還真是陸老弟你呀!哥哥可真是想死你了!”
又是與曾經在虎賁軍裡的故人相見,被逼在外流離了足足一個月的陸登雲,心中那是百感交集,兩行熱淚幾乎就要從眼中不自覺地流出,他深吸了一口氣,亦是非常熱情地回應道:“雷老哥,真的是你!俺的好哥哥呀!俺也想死你了!”
兩人一路走到了小廳正中央的地方,剛要給彼此一個熱烈的擁抱,諢號是雷豹子的這人,突然間眉頭一皺,有些不滿地說道:“哎呀我說老弟呀,你這都到了哥哥的地方了,還穿這礙事的玩意兒作甚?”
陸登雲聞言,馬上一拍腦門,有些尷尬地說道:“嘿,雷老哥,這的確是俺給忘了,教哥哥見笑了。”
說罷,他便平伸雙手,然後扭頭朝著門口計程車兵們說道:“你們幾個,快過來,幫俺卸下盔甲。”
那幾個士兵們先是與自家將軍隔空對視了一眼,在得到了對方的准許後,正要走上來,但那些跟著陸登雲一道過來的羅剎族們,突然將眼睛一瞪,攔在了雙方的中間,顯然是不想他們靠近陸登雲,陸登雲聽到動靜,一扭頭,毫不客氣地呵斥道:“退下!”
雖然說一長串的話他們可能不懂,但這最簡單的命令還是聽得懂的,最不濟,陸登雲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表情他們也能看明白,這些羅剎族們無奈,只能默默地又退到了一邊,充當侍衛。
雷豹子將一切收在眼中,語氣頓時有些意味不明地說道:“我說老弟啊,你現在,怎麼,怎麼就跟這些人混在了一起呢?”
也是,幽州一共有兩支邊軍,一支番號玉陽,主要針對的是西北方向的蜀國,而另外一支就是他們虎賁軍,防範的就是正對面大漠裡的羅剎族,還有東北方向的衛國人,這平日裡,那就屬他們和羅剎族打交道打的最多,雙方都視對方為不可調節的敵人,彼此經常派出小隊在大漠裡廝殺,也算互有損傷,這數代人積累下來的仇恨,他雷豹子身為原虎賁軍中人,這陡然間看見了這些黑不溜秋的羅剎族人,自然會很不舒服。
陸登雲一邊在這些士兵們的幫助下,卸著身上的鎧甲,一邊耐心地為對方解釋道:“雷老哥你還不知道嗎?那河東郡王受朝廷之令,已經成功地招降了羅剎族全族,現在羅剎族已經算是俺們大涼的藩屬了。”
雷豹子越聽,眉頭就皺得越深,他帶著一些探究的意味問道:“河東郡王?就是那個待在黃沙縣那鳥不拉屎的地兒的小王爺?哎,老弟,你又是如何與他混在了一起?”
陸登
雲先是脫下了下半身的盔甲,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語氣有些低落地道:“俺去那河東郡王的麾下,實屬無奈之舉,先前大將軍府對俺下了一道追殺令,俺情急之下也沒地方可去,便只能去投奔於他,這些羅剎族,其實都是他許於俺計程車兵。”
雷豹子慢悠悠地說道:“大將軍府的追殺令?我想必這其中應該有些誤會吧?”
陸登雲這邊暫時也沒去看他,因為他還在脫著上半身的甲冑,可他嘴上倒沒閒著,繼續解釋道:“誤會?難不成雷老哥你竟不知道?左將軍,就是被他姓許的給害死的!”
“竟有此事麼?”
雷豹子一邊隨意地應付著,語氣裡完全沒有驚訝的意思,一邊慢慢地踱步,走到了陸登雲的身邊,整個過程十分的自然,因為他動作很小,身材也不高,再加上出於信任,所以倒也未引起陸登雲的注意。
陸登雲仍舊說道:“雷老哥,你是知道俺的,那俺豈會編這些謊話來特意誆騙於老哥你?哎,對了,那姓李的小子呢,俺不是讓他帶話過來的麼?”
雷豹子一邊放輕了腳步,圍繞著他走,一邊徐徐地念道:“老弟啊,你剛才可是說,是大將軍他害死了左將軍。。。。。。”
陸登雲不等他說完,便急匆匆地打斷他道:“可不止如此,那姓許的私通敵國,在俺們大涼危難之時,擁兵自重不說,甚至還企圖落井下石,攻擊涼州防線,如此狼子野心之輩,俺們身為大涼子民,那豈有不反抗他的道理,老哥你說是不是?”
說著,他又有些疑惑地問道:“雷老哥,你呢,你又是緣何到了此處?中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俺可是記得老哥你原來說了,那是打死都不做這運糧的小官啊!”
“我的確是說過這種話。”
雷豹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陰惻惻的,而他此刻也已經順利地繞到了陸登雲的背後。
突然間,他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只是藏在袖子裡的匕首,整個人原本還算平靜的面色陡然變得猙獰了起來。
“所以老哥我才要用你的人頭來換大官啊!”